“阳七窍,阴两窍,这九窍你一窍未刺。”
“关键大脉,重要窍穴,你也不刺。”
谢玄衣推着轮椅,就这么穿行在木人桩中。
已经很久没有去练最基础的剑术了。
这些年他修行道则,参悟大道!
剑气境界,比当年更高——
一根枯枝,轻轻松松,在数息之间,便将满山木桩尽数砍翻。
褚果神色苍白。
他看着面前堆积成林的桩子,没有一具完整。
谢真的剑,与自己的截然不同。
每一剑,都直刺要害。
更准确来说,是只刺要害!
“修行界很残酷。”
谢玄衣低垂眉眼,将那枚枯枝交付到了少年手上,道:“对于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,生命只有一次,错过不可再来。生死比斗,不容儿戏,若你想要学剑,就必须接受这‘冰冷残酷’的规则,若你不想学剑,或许当一个宅心宽厚的医师,也是一个好的选择。”
谢玄衣砍倒的都是木人。
这枚枯枝不曾沾染血腥。
可褚果托着枯枝的双手,却轻轻颤斗起来。
前几日。
阳光明媚的清晨,他意气风发地开始学剑,“我想修行”这四个字说得无比轻松,可是真正接过剑才发现,原来木质的剑便已如此沉重。
褚果声音也有些颤斗:“可是我没杀过人。”
这些年。
他救过不少人,却没杀过人。
“你没杀过人,难道就没遇到过要杀你的人吗?”
谢玄衣看着少年郎的双眼。
他见过许多人的眼。
褚果的眼,很清澈,这不是大褚皇子该有的双眼。
上一任褚帝,眼中带笑,笑里藏刀。
褚果的姐姐褚因,则是眼神看似糊涂,实则藏着一片精芒。
清澈的人,无法在乱世中存活。
褚果活得如此平安,一方面是他运气真的很好,还有一方面,是书楼陈镜玄的照拂,以及“火主”的看管。
陈镜玄不希望将褚果的身份直接告知。
想必。
这些年,他也通过“火主”,了解到了褚果的生活。
能够在平芝城快乐长大,这是最好的情况,只是身处浑浊之世,这份清澈,只会带来灾祸。
谢玄衣在提出教剑的那一刻,便下了决定,要将这层“窗户纸”点破。
“我”
褚果忽然此刻想到了平芝城破碎的那一幕。
郑逢生帮自己挡了一刀。
女子剑仙送他离去。
若没有这些人的付出,他是不是就被杀了?
他忽然愧疚起来,眼神也变得闪躲。
“如果有人要杀你。”
谢玄衣道:“那你就该抢先一步,把他们先杀了。学剑和治病一个道理,徜若你能看出一个人的‘病因’,扎针之时,就该直刺窍穴,让他少一些痛苦杀人和救人都一样,都需要快准狠。”
“你要随我学剑,那便要接受这一点。”
“若此地是乾州,常年太平,你学上一身漂亮无用的剑术,或许可以去街巷卖艺,跳跳剑舞”
“只可惜,这里是沅州。”
谢玄衣平静说道:“不妨告诉你,以后你要去的地方,只会比沅州更残酷。”
哢一声。
枯枝掉在了地上。
后山静地落针可闻。
过了许久,褚果声音沙哑地开口询问道:“我是不是回不去平芝城了?”
少年郎毕竟还是少年郎。
这次平芝城寇乱爆发,褚果跟随老郑一起逃到这里,他心中一直留存了一丝妄想。
或许待到寇乱平定,整个沅州恢复太平,他还能回到平芝城的小窝之中。
谢玄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