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走,路过静安身边,阴恻恻地目光一直盯着静安。
静安也不示弱,一直盯着葛涛。
静安心里想,今天就是自己眼珠子掉出来,也要盯着葛涛,决不能示弱!
最终,是葛涛把目光移开了,他进了电梯下楼了。
这时候,静安才觉得两只腿直突突,靠在墙壁上,好像一步都走不动了。
窗外,艳阳高照,春天彻底来了,树绿了,花红了。
可静安的心里乱糟糟的,好像轰隆隆的一列火车碾过,把心压碎了,把她的身体也压碎了。
她仿佛凌空站在高处,看着自己的肉身在被火车碾过之后,一点点地从铁轨上鼓起来,一点点地收拢自己的残肢碎屑。
再一点点地组成一个人。这个人,还是自己吗?
很多年后,静安看到一段文字:女人不会示弱,就要把自己变得强大。
她心里一震:我的半生坎坷就是这句话。
她不会示弱,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。
九光打了葛涛,过后有些后悔。但已经打了,后悔也没用。
他请韩工吃饭,韩工给九光出主意:“葛老板是社会上的人,你得罪了他,以后的工程怕是不好办,还是找个人说和说和吧。”
九光不想示弱,如果向葛涛低头,那不就等于把自己的媳妇送到葛涛手里吗?
那自己成什么了?一辈子也洗不掉身上的污点。
就算是将来自己成了大款,腰缠万贯,那又怎么样?家不要了?女儿不要了?媳妇不要了?
他咽不下这口气!进了坟墓都憋屈!
工程没了就没了,有啥了不起?大不了出摊卖水果,也能养活老婆孩儿!
韩工说:“九光啊,出来做事哪能出马一条枪啊!不能为了女人的事,耽误大事啊——”
韩工看九光脸色不好,就说:“我不是说看见媳妇受欺负,就不管不问,我是说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。”
九光给韩工斟满酒:“韩哥,咱俩喝一个,你说咋报仇,咋十年不晚?”
韩工喝了酒:“我这么跟你说一句话吧,葛涛是道上混的人,这种人早晚还会惹大事,你相不相信我这句话?”
九光点点头,但有些事情他也说不清。
九光就问:“韩工,你说,他咋会出事呢?”
韩工是总公司的人,葛涛管不着他,他也受过葛涛的气,所以他才给九光出主意。
韩工说:“这种人底子都不干净,就怕别人掀他老底,没看见他现在都开始干正行,洗白吗?再洗白他也是黑的,只要上面一严打,他就哆嗦!你明白了吧?”
九光还是不太明白:“你说得再详细点,我是大老粗,没念过几天书,不懂——”
韩工说:“这有什么难懂的,你只要找到他的底子,抓到他的把柄,将来上面一开打,你把这些东西折腾到上面去,就够他喝一壶的,我估计他下半辈子都得在里面蹲着。”
九光有点激动:“那我现在应该干啥?”
韩工说:“向他低头,向他示弱,向他道歉,说你不该动手——”
九光气恼地说:“韩哥你咋说话呢?他欺负我媳妇,我还向他道歉?他欺负我媳妇,不是一次两次了!以前我媳妇没说,但我能感觉到!”
韩工说:“你想不想干大事了?你想不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?”
九光不吭声。
韩工说:“你就说你误会他了,你媳妇回家说了,你觉得没事,是媳妇多事——”
九光又要生气,韩工拍拍他的肩膀,给九光点上一支烟。
韩工说:“钢太直,一弯就折。舌头柔软,能杀人。做生意就要绕着弯儿来,你知道总公司怎么把工程包到手的?
“柔中带刚,刚中带柔,软硬兼施,才能把工程弄到手,小工头也一样,有些人需要哄,就像哄老婆一样,有些人你就要硬一些,让他们怕你……”
韩工受过葛涛的欺负,他想借九光的手,将来替他报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