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天际,那抹鱼肚白渐渐晕染开来,驱散了沉沉的墨色,将青灰的天幕一点点洗亮。+新,完\本^神′站, \无_错?内`容^沉寂的街巷开始苏醒,远处传来第一声清越的鸡鸣。
城南,紧挨着城墙根的破败瓦砾巷。低矮歪斜的窝棚挤挤挨挨。巷子狭窄泥泞。
头发花白蓬乱的老兵老杨头,拖着一条僵硬的瘸腿,艰难地从窝棚里挪出来。他捧着豁了口的粗陶破碗,佝偻着背沿巷蹒跚,浑浊的眼睛扫视着泥地。
巷口有一块大青石。老杨头挪到青石旁想坐下歇腿。他扶着石头慢慢弯腰,浑浊的眼睛随意往石面上一瞥,整个人猛地僵住了!
他布满老茧的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,又使劲眨了眨,死死盯住石面。
不是幻觉!
粗糙的青石面上,端端正正放着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雪花官银!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着纯净柔和的光泽!银子旁边,还散落着几串沉甸甸的黄铜钱!
老杨头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!他哆嗦着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沉甸甸、凉沁沁的银锭时猛地缩回,又死死抓住!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银锭上清晰的官印。
“银子…真是银子…官银…还有…铜钱…”他语无伦次地喃喃着,声音干涩。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惊恐茫然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巷子。无人影。
昨晚钱塘门方向的喧嚣…更夫们议论的“张魁遭天谴”……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。`d?u!y?u-e!d~u?.·c\o/m′
他低下头,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,那纯净的光泽仿佛带着力量。布满皱纹的脸上,先是惊愕茫然,随即深刻的悲苦化开,浑浊的泪水大颗滚落,砸在青石上。他佝偻着背,紧紧攥着银子,压抑了太久的呜咽断断续续挤出:
“囡囡…囡囡有救了…有药钱了…爹…爹对不住你啊…让你跟着挨饿受冻…现在好了…好了…”他一边哭一边用脏袖子胡乱擦泪。
城西,荒废桑园旁孤零零的茅草屋前。面黄肌瘦的妇人王刘氏,佝偻着腰在贫瘠菜地里拔蔫巴巴的野菜。她首起身捶酸痛后腰时,瞥见破旧木门板下塞着东西。
她疑惑地走过去,费力拉开吱呀作响的破门。
一个灰扑扑的粗布小包裹静静躺在门槛内地上。
王刘氏心猛跳!颤抖着手小心解开包裹。
里面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!足有二十多两!银子下面压着一叠崭新的一贯面额交子!还有一小串红绳穿的五百文铜钱!
“啊!”王刘氏倒抽冷气,手一抖差点掉包裹!她猛地捂住嘴堵住惊呼!心脏狂跳!
她惊恐地飞快探头左右张望。荒废桑园一片死寂无人影。
是谁?老天开眼?报应?昨晚的风声……
巨大的震惊冲击着她瘦弱的身体。她死咬着下唇尝到腥甜,强忍哭声。手忙脚乱系紧包裹,紧张地塞进墙角稻草堆最深处踩实掩盖。_小_说*宅· `追¢最.新?章′节¨
做完这一切,她靠着泥墙大口喘气。眼泪终于无声汹涌而出。她用袖子狠狠擦去,又有新的涌出。
“他爹…公公…小叔……”她对着空荡的屋子哽咽低语,“你们…看见了吗?有人…替咱…替咱……”后面的话被泪水淹没。她滑坐在地蜷缩墙角,肩膀无声耸动。
城南,运河废弃旧码头旁破旧小渔船上。头发花白的老渔夫陈老汉吃力地修补破渔网。七八岁瘦小男孩蹲船头眼巴巴看浑浊河水。
“爷爷,今天……能打到鱼吗?”男孩细声问。
陈老汉停下手,刚想回答,目光无意扫过船头磨光旧石墩,猛地凝固!
石墩上端端正正放着一锭足三十两的银子!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好几串铜钱!
陈老汉喉咙嗬嗬作响,枯瘦手颤抖着伸向银锭,触到坚实质感,又拿起铜钱摩挲。
“爷爷?”小男孩疑惑又叫。
陈老汉猛地回神,一把将银钱紧抱怀里!抬头惊恐激动扫视空旷水面破码头。无人影。
一个名字在脑海炸响!
“是…是她!一定是她!”陈老汉声音激动尖锐带哭腔,“替天行道的女菩萨!是她给咱老陈家送的!”他紧抱银钱转身老泪纵横对孙子又像对河底亲人哽咽高喊:
“娃儿!看见吗?银子!铜钱!老天爷…不!菩萨开眼了!有人给老陈家报仇了!送活路来了!你爹!你娘!哥姐!他们在天上…能闭上眼了!能闭眼啊!”他泣不成声佝偻身体剧颤。
小男孩被吓住,呆呆看着,伸出小手轻拉爷爷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