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陌生的脸孔,此刻在她眼中,与荒野里的沙砾无异。
“我说过,”她的声音清晰,平静,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,在死寂的戈壁上传开,“恩断义绝,生死各安天命。不是跟你们说着玩的,在我这里,你们说什么...都没用!”
她顿了顿,目光最后扫过苏有强和王氏那张因咒骂而扭曲的脸:
“今日留你们性命,”
“是看在那点微末血缘的份上。”
话音未落,她手腕一翻!
呛啷!
腰刀彻底出鞘!雪亮的刀光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!
她看也不看,反手一刀,狠狠劈向脚边一根手臂粗、不知是谁掉落的硬木棍!
咔嚓!
一声脆响!
木棍应声而断!断口平滑!两截断木滚落在沙地上。
“再有下次,”
她收刀入鞘,动作干净利落,发出“锵”的一声轻鸣。
“犹如此棍!”
冰冷的宣告,如同最后的丧钟。
在苏有强无力的咒骂、王氏失魂的嗬嗬声、族长村长面如死灰的沉默、苏萍儿怨毒恐惧的注视、以及其他族人惊骇茫然的目光中——
苏小小拿起烤兔转身,不再看任何人一眼。她大步走到骡车旁,解开缰绳,翻身坐上骡背。
“驾!”
骡子发出一声响鼻,迈开稳健的蹄子,拉着那辆简陋的车架,载着那个裹着头巾、腰挎利刃的孤绝身影,头也不回地驶离了这片充满贪婪、哭嚎、血腥与绝望的篝火,驶入了越来越深的暮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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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小小!你这个天杀的!你会遭报应的!”
“我的腿啊!爹!娘!我的腿断了!水…给我水…”
“小草…我的小草…”
“吵什么吵!粮呢?!水呢?!都怪你们!招惹那个煞星!现在怎么办?!”
“族长!村长!你们倒是说句话啊!”
“闭嘴!都给我闭嘴!”
身后,苏家村人的咒骂、哭嚎、惨叫、绝望的质问、因没有抢到食物而爆发的激烈争吵…如同混乱的噪音,被呼啸的戈壁风撕扯着,越来越远,越来越模糊,最终彻底消失在无边的暮色黄沙里。
苏小小骑着骡子,沉默前行。裹着头巾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,眼神冰冷坚定,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,没有丝毫留恋,更无半分涟漪。
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网,悄然铺开。
二十米。
感知范围稳稳维持在二十米。沙砾的滚动,风过石缝的呜咽,远处沙蜥的悉索…清晰映照心间。
意念微动。
嗤。
一丝无形锋锐之气在指尖凝聚,又瞬间消散。空间刃的操控,越发得心应手。
骡子背上的草料袋鼓鼓囊囊,那口破锅晃荡着。这些“明面”的寒酸,只是给外人看的幌子。真正的底气,在她眉心深处的空间里:压缩饼干、能量棒、甘甜的矿泉水、精良的复合弩、锋利的箭矢、备用的冬衣、散碎的银钱…
荒野依旧辽阔,黄沙漫天,前路未知,危机西伏。
但她早己习惯独行。
骡蹄踏在松软的沙地上,留下一串清晰的蹄印,旋即又被风卷起的沙尘覆盖。孑然一身的背影,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和翻卷的沙尘中,显得渺小却又无比坚韧,如同投向更深远、更莫测荒野的一支离弦之箭。
风沙呜咽,似在低语。
前路,陌路,皆在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