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箱边缘,湿透的白衬衫紧贴身体,露出腰间缠绕的导线和雷管。他摘下眼镜擦拭雨水的动作与陆铭如出一辙:"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?"狂风掀起他的衣领,锁骨下方的条形码在闪电中泛着青光,"十七年前的此刻,受体7号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镜像..."
秦越的子弹击碎了杨振脚边的水箱阀门。喷涌的水流中,杨振从怀里掏出张烧焦的合影,照片里七个男孩站在镜子前,唯有最矮的那个镜中空无一人。"陆铭的毕业照。"他的声音突然变成老年女性的嘶哑,"但你们没发现吗?拍照那天..."
蓄水箱轰然倒塌。林涛在浊浪中抓住杨振的手腕,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金属——对方戴着与陆铭同款的钛合金手表。杨振咧嘴露出与照片里完全相同的虎牙:"去找7号病房的镜子..."然后主动松开了手指。
坠落过程仿佛慢镜头。杨振的白衬衫在暴风雨中舒展如鸟翼,后脑即将撞击礁石的瞬间,他的面部肌肉突然痉挛成陆铭思考时的微表情。浪花吞没他之前,林涛分明看见那双眼睛里浮现出双重虹膜。
搜救艇的探照灯扫过海面时,秦越在悬崖裂缝中发现了闪着微光的金属箱。雨水冲刷着箱盖上"陆文渊"三个褪色金字,内衬绒布还保留着注射器压痕。当林涛翻开唯一完好的编号7档案时,泛黄的纸张上只有用铅笔反复描摹的婴儿脚印,墨迹晕染处的纤维检测出母乳成分。
"证物室报告。"陈志刚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,"张薇偷拍的陆铭日程表背面,显影出七个不同笔迹的签名..."对讲机突然响起高频噪音,林涛的耳鸣症在此刻剧烈发作。恍惚中他听见杨振坠海前的最后一句话,每个音节都精准对应着耳蜗的刺痛频率:
"镜子里的才是真人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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