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自己是从哪到这里来的吗?”
“不知道,只知道走了好长的路,又坐了很久的车。.d.n\s+g/o^m~.~n*e?t~”
“你来的地方冬日下雪吗?”
“下,下很大的雪,人都能埋起来。”
“来这里做什么呢?”
“跟着男人走,用树皮换钱。”
睡得不够,我总是发懵,听得有点云里雾里,沈叙的神色却逐渐明朗起来。
“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吗?”
“知道,长了虫子。我们那常有人长虫子,虫子长大了,人就死了。”
我直了直背,提醒自己清醒一点。沈叙也继续追问着。
“你为什么会长这种虫子?”
“不知道,我妈长了,我也就长了,都是这样的。”
“你的母亲长虫是什么时候呢?”
“早了,早了,很多年了。”
“很多年……”沈叙眯了眼,略一思索,又继续问。
“在你的家乡,长了虫,也可以活很多年吗?需不需要吃药?”
她点头的时候,卷发在肩上弹来弹去:“我们那很多人都长虫子,虫子要过很多年才会长大,不碍事的,不可怕。`狐¢恋*闻-茓` ¢更/新′蕞¢全?没有药,虫子大了,人老了,也就死了。”
“可是你身上的虫子已经很大了呀?”我有些惊讶,插嘴道。
“对,对”她看着我,语速加快了,“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就长大了,我们那,没这样。”
“你们那平时吃些什么?”沈叙又揭过了提问的主动权。
“吃,吃肉,”她有些迟疑,像是对这个问题理解不来,“羊肉,外头跑啥,我们就吃啥,鸟,打不到。还有果子,找得到就吃。”
“那你们一路上吃的什么呢?”
“也拿羊肉和果子吃,你们汉人吃的,我男人不习惯。”
沈叙沉吟了一下,再开口,问的又是更远的问题。
“你家住在什么样的地方?有树吗?有草地吗?平时喝哪里的水?”
她皱着眉,眼睛瞟着天花板,连比带划地回答道:“树,有那种,这么高的,全是木头棍子,也结果子。`如.蚊?蛧_ _追~嶵,新!彰!节\草,很少,沙子很多。喝水,挖地下的,或者天上来的。”
我看着她的动作,揣摩着膝盖高的树是什么样子。
沈叙点着头,话题又回到了病症本身:“你们那的人长虫子,也会呕吐,吃不下东西吗?”
“虫子小时候,没有,长很大了才会。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不舒服的?来到这个镇上之后吗?”
“很早,很早。不舒服很早了,但是一直走,到这里,能换钱,我男人才愿意停下。”
“你们住在镇上的哪里?旅店?”
“旅店,但我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“你去过镇上的小庙吗?那里有口水井,你们有没有喝过那里的水?”
“庙?”她微微睁眼,重复了一下这个字。
“一个里面放了很大的塑像的地方。”
“哦,哦,”她立马点了头,“刚到的时候路过了,我渴了,打过水,但是倒出来的时候洒了,我的碗也掉下去了,没喝到。”
“那你男人,他身上长虫吗?”
“没有,我看过,没有的。”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长虫的人,这里有白色的点,很大一片。”她张开嘴,手指伸进去,指着侧边。
沈叙伸过手,掰着她的下颌看了看。
“你已经没有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她脸色一亮,“我没有虫子了?”
沈叙看了一眼小瓶子,没有回答,只是让她坐好,摸了一遍脉。
看沈叙的脸色,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。于是他不继续问,我也安静着,按着他的指示,检查了那女子的身体。血脉归位,只是皮肤上还有一点紫红色的痕迹,我造成的伤口也很小,已经止血了,再问她,也说没有什么不适,只是没力气。我也把了一遭脉关,只是气虚体弱,旁的没有什么,先前与镇上的病人相同的那种脉象也消失了。
“先休息,”沈叙示意我带她出去,“卿卿,帮我把桌上的药方拿来吧,还有纸笔。”
我自然乐意效劳,带那女子回到她的被褥那里看她躺好,我来到桌子前,先把砚台和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