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中的手死死攥紧,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:
“回陛下,”
她强迫自己微微侧身面向皇帝,“沈尚宫筹备庆典期间,督察不力,致使御赐金丝云锦遭奸人毁损,虽揪出元凶,然其失职之过难辞。
为儆效尤,臣妾已罚其卸去职司,前往西苑冷宫洒扫思过,静待庆典结束。况且此等微末之人,也不宜于此时搅扰圣前欢宴。”
“哦?”萧承煜淡淡地应了一声,尾音微微拖长,听不出喜怒。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/挲着玉杯边缘,目光却依旧落在那空位上,未曾移开半分。
这轻飘飘的一个字,却狠狠捅进了赵明玥的心窝,然后反复地搅动着!
督察不力?失职之过?微末之人?
他眼里只有那个下贱的弃妇!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锦缎,什么庆典!他只在乎那个女人是不是受了委屈!
他甚至...连一句象征性的安抚都没有给她这个正宫皇后!
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!
积压了数年的委屈,不被看见的付出,夜夜独守空闺的孤寂,还有今日这当众的难堪...
所有情绪在这一刻,被萧承煜那漠然的态度彻底点燃!
“陛下!”
赵明玥猛地从凤座上站起!
沉重的凤冠因她剧烈的动作而歪斜,垂下的珠帘噼啪作响,互相撞击着。
“在您心里,是不是只有她沈清霜才算得上是人?!臣妾算什么?臣妾这个皇后算什么?!”
她指着那空位,“就因为她没坐在这里,您就要当众给臣妾难堪?就要如此下臣妾的脸面?!”
“陛下!您告诉臣妾!您心里,可曾有过一天、一刻,真正有过臣妾?!”
“臣妾是您的皇后!是您明媒正娶的发妻啊!这么多年,臣妾恪守妇道,打理后宫,殚精竭虑,不敢有丝毫懈怠!可您呢?您的心呢?!”
“您的心是不是...是不是早就跟着那个沈清霜,一起埋在东宫霜华殿的牌匾底下了?!您是不是早就存了废后之心,要把这凤座,捧给那个下贱的弃妇?!”
“您说话啊!萧承煜!你看着我!你告诉我——!!”
最后一句,她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。
死寂!
太和殿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!
丝竹停了,歌舞歇了,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。
萧承煜的脸色,在赵明玥那一声声控诉中,彻底沉了下去。
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,帝王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,压得殿内群臣几乎喘不过气。
就在这帝后对峙,仿佛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的时刻。
“陛下。”
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,从太和殿外传来。
光影交错处,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。
是顾砚之!
他目不斜视,对殿内诡异的气氛和皇后涕泪横流的狼狈视若无睹。
“臣,顾砚之,有要事启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