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灯在窗棂上投下昏黄的光晕,巧珍裹着粗布睡衣从堂屋走进来,发梢还滴着水珠,在青砖地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。′z¨h′a~o-x^s·.?n\e/t`陈砚立刻从炕沿起身,将毛巾轻轻搭在她肩头,手指却不自觉地掠过她泛红的耳垂。
“快擦擦,当心着凉。”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半度,带着某种隐秘的暗哑。巧珍仰头冲他笑,发间的皂角香混着蒸腾的热气扑进他鼻尖,让他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。
巧珍边擦头发边往炕里挪,瞥见丈夫紧绷的脊背和刻意回避的眼神,突然反应过来什么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她伸手拽住陈砚的衣角,声音细得像蚊子:“砚哥……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没有!”陈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,后脑勺“咚”地撞上木窗框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巧珍“噗嗤”笑出声,又连忙捂住嘴,往被子里缩了缩:“我听隔壁李婶说,孕妇头几个月……不能……”
“我知道!”陈砚慌忙摆手,耳朵红得滴血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看你累了,想给你揉揉肩膀!”他梗着脖子往炕边蹭,却不敢离巧珍太近,双手局促地绞着衣角。
巧珍挪过去,轻轻握住他发烫的手,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老茧:“我知道你心疼我。”她把脸贴在他胸口,声音闷闷的,“等过些日子,大夫说没事儿了,咱们……”
陈砚喉间溢出一声叹息,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,像是在安抚躁动的心:“说什么胡话,孩子和你最重要。¢1\9·9\t/x?t,.·c·o,m^”他伸手替她掖好被角,“快睡吧,明早还得早起给你熬红枣粥。”
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在两人之间蜿蜒成银河。巧珍闭着眼睛,却能清晰听见陈砚刻意放缓的呼吸声。黑暗中,她悄悄勾住丈夫的小拇指,轻声呢喃:“砚哥,谢谢你。”
陈砚反手将她的手握紧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:“该说谢谢的是我。”他望着屋顶斑驳的月光,嘴角不自觉上扬,“等孩子出生,咱们就把东屋收拾出来,糊上新窗花,再买个小摇篮……”
夜风掠过窗棂,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。
梆子敲过三更,土坯房的梁柱在夜风里发出细微呻吟。陈砚侧身望着枕边熟睡的巧珍,她蜷成小小的弧度,隆起的小腹在月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正要闭眼时,隔壁土砖墙突然传来压抑的喘息,像根细针猛地扎进他耳膜。
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。隔壁张寡妇新寡不到半年,改嫁的木匠汉子总在深夜过来。喘息声渐渐急促,混着木板床不堪重负的吱呀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陈砚攥紧被角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转头看向巧珍——她睫毛轻颤,显然也被吵醒,却假装熟睡,背过身去把被子又裹紧了些。?比¢奇`中\文.网_ !更/新-最_快~
“吱呀——”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,女人娇嗔的笑声刺破夜幕。陈砚喉咙发紧,翻身坐起,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。他摸到桌上的旱烟袋,却发现火折子不知丢哪儿去了,烦躁地把烟杆重重磕在炕沿。
“别……”巧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带着困倦的沙哑。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月光照亮她泛红的脸颊,“你去院子里转转吧,省得……”她没说完,低头揪着被面的线头。
陈砚僵在原地,喉结上下滚动:“我……我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巧珍抬头冲他笑,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酸涩,“男人家……”她顿了顿,伸手拽过他的衣角,“等过些日子,大夫说稳当了,我……”
“说什么胡话!”陈砚猛地转身,蹲下来握住她的手,“你别瞎想。”他望着她眼下的青影,想起白天她在课堂上强撑着教孩子们认字的模样,心口泛起钝痛,“我就是嫌这墙太薄。”
墙外的动静愈发激烈,陈砚突然抓起棉袄披在巧珍肩上:“走,去西屋睡。那间屋子隔得远。”他半哄半抱地将人扶起来,经过堂屋时,瞥见墙上挂着的结婚照——照片里的巧珍穿着大红嫁衣,笑得比院里的山茶花还明艳。
西屋的炕有些凉,陈砚忙着往灶膛里添柴。火苗窜起的瞬间,他听见巧珍在身后轻声说:“砚哥,委屈你了。”
他愣住,转身看见巧珍蜷缩在炕角,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纤薄。“说什么傻话。”他走过去,轻轻将人揽进怀里,“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
隔壁的声响渐渐平息,陈砚却一夜未眠。他数着巧珍均匀的呼吸,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。
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叶尖上,巧珍己经背着蓝布书包往村口走了。陈砚倚在院门口,看着妻子的身影渐渐融进薄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