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气味渐渐散去,小宋握着出院单站在医院门口,六月的暖风裹着玉兰花香拂过他苍白的脸颊。/x.i~a\o′s?h`u′o\z/h~a+i+.¢c¢o,m^手机震动,巧珍的消息跳出来:"乖乖等我,下班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!" 他嘴角扬起笑,却不知屏幕那头的她,正对着镜中浓艳的妆容深深吸气。
深夜十一点,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。小宋撑着伞在"云端会所"外徘徊,白天同事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坐立难安。当他推开二楼308包厢虚掩的门时,世界仿佛突然静音。
巧珍穿着黑色吊带裙,手腕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攥着,面前的红酒杯里晃动着猩红液体。"张总,真的不能再喝了..."她声音发颤,发梢扫过男人油腻的手背。~萝??拉?小£(说?}; &首¨×±发![<
"巧珍!"小宋的伞骨重重砸在地上,伞面在雨水里翻成惨白的花。巧珍猛地回头,精心描绘的眼线被冷汗晕开,像两道蜿蜒的泪痕。
包厢里的男人拍桌而起:"哪来的野小子!"巧珍踉跄着扑过来,指甲掐进小宋掌心:"对不住各位,这是我...远方表弟。"她拽着他退到走廊,后背抵着冰凉的消防栓。
"你说在专柜加班!"小宋甩开她的手,瞥见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吻痕,"这就是你说的'高薪兼职'?"
巧珍突然笑出声,笑声混着隔壁包厢传来的音乐,破碎又刺耳:"你昏迷那周,医生说要换进口药..."她喉咙发紧,从包里掏出存折拍在墙上,"这上面的数字,是我在专柜三年都攒不到的!"
脚步声从转角传来,巧珍迅速把存折塞进他口袋,指尖还带着红酒的温度:"再干最后一个月,我们就结婚。\x·q?i+s,h¢e*n¢.?c_o′m¢"她转身要走,小宋却突然拉住她,在她错愕的目光中,将西装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。
"回家吧。"他声音沙哑,"钱我们慢慢还。"雨滴顺着伞檐坠落,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,就像他们被生活揉碎却依然滚烫的心。
厨房飘来熟悉的葱花香气,巧珍把鸡蛋面放在小宋面前时,瓷碗与桌面碰撞出轻响。溏心蛋卧在金黄的蛋花汤里,面条上撒着翠绿的葱花,还是他最爱的模样。
小宋盯着碗里升腾的热气,喉咙像被什么哽住。从会所回来的路上,两人都没说话,只有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,又在拐角处碎成斑驳的光斑。
“快吃吧,一会儿凉了。”巧珍的声音小心翼翼,带着讨好的意味。她在对面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角,“我加了你爱吃的猪油渣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小宋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一跳。他终于抬起头,看见巧珍眼下的青黑,还有脖颈处没完全消退的红痕,“非要用这种方式吗?”
巧珍的手猛地一颤,汤勺磕在碗沿发出刺耳的声响。“告诉你又能怎样?”她眼眶发红,“看着你因为没钱停药,在病床上疼得首冒冷汗?”她的声音突然拔高,“我试过了,所有能借的人都试过了!”
小宋攥紧筷子,面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。他想起昏迷时隐约听到的抽泣声,想起醒来后巧珍永远带着笑意的脸,原来那些温暖背后,藏着这样的代价。
“以后别去了。”他别过头,生怕眼泪掉下来,“我们一起想办法,哪怕去工地搬砖,送外卖...”
巧珍突然笑了,带着哭腔的笑声里满是释然。她伸手擦掉小宋脸颊的泪,指腹还有做陪酒女时残留的香水味:“好,不去了。明天我们就去把存折还回去,大不了...大不了再去摆地摊。”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透过纱窗洒在碗里,把金黄的面汤染得发亮。小宋夹起一筷子面,入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,只是这次,泪水混着热汤一起咽下去,又苦又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