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陛下。·8*1*y.u.e`s+h~u￠.\c?o,m-”张恩司和刘戴同时叩头谢恩。

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光辉，朱红梁柱投下的阴影里，刘戴与张恩司叩首的动作还未完全起身，殿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衣袂摩擦声。

“扑通——”

一声闷响率先砸在金砖上，像一颗火星落进了滚油。

“陛下！臣金泰，陇西人士！” 跪在前面的青衫学子猛地抬头，额角磕出的红痕渗着血丝，声音却如陇西戈壁的风，带着砂砾般的粗粝与决绝，“臣愿弃京职，归陇西！”

话音未落，又是一阵密集的“扑通”声接连响起，如同骤雨砸在青石板上。

原本肃立两侧的学子们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，接二连三地跪倒，青灰色的衣袍在金砖地面铺展开来，像一片骤然生长的密林。

“臣王砚，岭南人氏！愿归乡！” 一个矮瘦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，声音因激动而发颤，却字字清晰，“岭南瘴疠未除，百姓尚苦，臣愿回去，教他们识字，劝他们耕织！”

“臣李穆，蜀地人！” 又一人高声应和，他腰间还系着入仕时母亲缝制的香囊，此刻随着叩首的动作轻轻晃动，“蜀道虽难，总有通途！臣愿凿山开路，引学子入乡，让乡野也闻书声！”

声音此起彼伏，像潮水般撞击着殿宇的西壁。_小^说,C.M.S? ?最!新?章+节\更￠新￠快\

有江南学子带着吴侬软语，却喊出掷地有声的誓言：“臣归江南，疏浚河道，教农桑，让鱼米之乡更丰饶！”

有塞北汉子声如洪钟，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：“臣回塞北，守边疆，传教化，让胡汉一家亲如手足！”

君昭临端坐龙椅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。

她看着阶下那片涌动的青灰色，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庞上混杂着紧张、坚定与热血的神情。

她看着那些跃动的身影，仿佛看见无数颗火种正扑向广袤的国土，要在蛮荒处燃起文明的光。

这哪里是辞官归乡？这分明是一群少年提着孤勇，要去给山河换一副新模样。

张恩司与刘戴早己起身，站在一旁，眼眶微红。

他们看着曾经一同在贡院苦读的同窗，此刻一个个放下京城的繁华与前程，选择走向更艰苦却更需要他们的地方，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，不过是点燃了燎原之火的第一颗火星。′5-4¨k`a_n^s\h,u,.\c¨o/m·

殿外的日光穿过雕花窗棂，在学子们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他们的声音渐渐汇聚成一股洪流，在金銮殿中回荡，又仿佛穿透了宫墙，飘向了广袤的山川湖海——那是属于这片土地的声音，是年轻的心脏在为家国跳动的声音。

君昭临见过太多官场的油滑，听惯了奏折里的虚与委蛇，却从未想过，一群初入朝堂的少年，敢在紫宸殿上喊出“换天”的誓言。

他们的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淬了火的星辰，仿佛只要给他们一把锄头，就能劈开贫瘠的土地；给他们一支笔，就能改写山河的命运。

阶下的老臣们却在这阵少年狂言里，被猝不及防地拽回了年少时光。

吏部侍郎魏承宗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袖，捏得指骨生疼。

他想起自己二十三岁那年，骑着一头瘦驴离乡赴任，行囊里只有母亲缝的布鞋和一本抄录的《牧民策》。

那时他在县城里撞见地主强抢民女，敢带着两个衙役就冲进去理论，哪怕被地主的家丁打得鼻青脸肿，也要把人抢回来。

可什么时候起，他学会了在案卷上批“酌情处理”？学会了在宴席上对权贵点头哈腰？

当年那个敢跟恶势力拼命的愣头青，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的模样？

户部中书令捂着心口轻咳，目光落在那个要去青州改良沙漠化土地的少年身上。

他年轻时曾在工部当差，跟着老师傅们跑遍黄河两岸，画了满满三卷治水图，夜里对着油灯描摹，总觉得自己能让黄河安澜。

可一场决堤淹了七个州县，他被御史弹劾“好大喜功”，贬到户部管粮仓，从此便只敢盯着账本上的数字，再不敢提“治水”二字。

原来不是忘了初心，是被一次次的挫败磨怕了，被官场上的明枪暗箭射得不敢抬头了。

殿外的风穿过窗棂，吹动了老臣们花白的胡须。

他们看着那些跪着的少年，看着他们额头上的汗，看着他们紧攥着拳的手，忽然觉得眼前的紫宸殿变得陌生起来——这分明是他们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