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了褶皱,流淌出一种近乎虚幻的宁静。!x\4~5!z?w...c′o¢m/
陆承舟和温言之间,那道由背叛与死亡凿出的深渊,被一种小心翼翼、带着赎罪与试探的温情缓慢填平。
或者说,是曾经的某种纯粹连接,在经历毁灭性的断裂后,以一种更复杂、更坚韧的方式重新焊接了起来。
爷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,皱纹里都盛满了欣慰。
他看着陆承舟帮温言修理吱呀作响的旧书桌,看着温言默不作声地将陆承舟汗湿的脏衣服泡进盆里;
看着两人在狭小的院子里,一个安静地批改学生作业——温言凭借出色的文学素养,在附近一所小学找到了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,一个吭哧吭哧地修理邻居送来的老旧收音机——陆承舟凭借在副本里锻炼出的观察力和动手能力,成了小区里的“万能工”。
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勾勒出平凡却温暖的轮廓。
“小舟这孩子,真是小言的福星啊。”爷爷常常这样对来串门的老邻居念叨,“以前小言总是一个人,闷葫芦似的,现在……唉,总算有个伴了。”
邻居们也笑着附和:“可不是嘛,瞧他俩,好得跟亲兄弟似的!”
亲兄弟?陆承舟听到这个形容时,心头总会掠过一丝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酸涩。
他配吗?但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平静,像濒死的旅人汲取甘泉。
温言的沉默依旧,但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仇恨。
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物:有未愈的伤痕,有残留的戒备,但也有对爷爷心意的顺从,对日常琐碎的安心,以及……一丝连陆承舟都不敢深究的、微弱的依赖?
陆承舟不敢奢望更多,能这样看着温言在阳光下安好地活着,能笨拙地为他做点什么,能获得爷爷一点点的认可,对他而言己是莫大的救赎。
生活似乎真的在好起来。
温言站在简陋的讲台上,面对孩子们清澈的眼睛,沙哑的嗓音讲解着课文,意外地获得了孩子们的喜爱。
陆承舟的“业务”也越来越广,从搬水修电器,到帮忙通下水道、换灯泡,他像一块沉默的砖,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,赚取着微薄但踏实的收入,大部分都悄悄塞给了爷爷补贴家用。,E~Z/小/说`网+ `更~新*最`全*
傍晚,他们会一起陪着爷爷在胡同口乘凉,听老人絮叨着陈年旧事。
晚风带着夏末的微燥,吹拂在脸上,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。
惬意与长情,像一层薄薄的糖衣,包裹着两颗依旧伤痕累累的心。
首到那个夜晚。
没有天旋地转,只有感知的瞬间抽离。爷爷安稳的鼾声、窗外夏虫的低鸣、身下旧床单熟悉的气息——所有属于“家”的温暖印记,被粗暴地抹去。
陆承舟猛地睁开眼,心脏在死寂中狂跳,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西肢百骸!规则怪谈!
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摸向身侧——空的!
“温言!”压抑的嘶吼在绝对的寂静中炸开。
“我在。”沙哑的回应紧贴着响起,带着同样紧绷的警觉。
陆承舟循声望去,悬着的心落下半分,随即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攥紧。
冰冷的灰色石墙斑驳剥落,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铁锈混合着陈腐熏香的刺鼻气味。
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扇狭小的、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拱窗,投射下扭曲而黯淡的光斑。
沉重的压抑感如同实质,挤压着每一寸空间。
墙壁上,用暗红近黑的颜料,以极其扭曲、癫狂的笔触,刻写着规则。
字迹仿佛是用指甲或利爪硬生生抠划上去的,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恶意和痛苦。
规则异常简短,字字如冰锥:
【圣所守则】
1. 虔信唯一真神。每日祷告,心诚则灵。
2. 友爱互助。圣所之内,皆为兄弟姐妹。
3. 日落后,闭锁门户。黑暗滋生异端。
4. 孩童天真无邪,乃神之宠儿。若遇孩童求助,务必倾力相助。
5. 每日晨钟初响,需至告解室忏悔昨日之过。
6. 谨遵神父谕令。神父身着黑袍,手持银十字。
7. 悖逆者,永堕虚无。*如′文^网` ^最¨新/章·节\更′新·快,
温言下意识地撸起自己左臂的衣袖——手臂上那些曾经在副本中若隐若现、代表着他“半鬼化”状态的诡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