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微熹,谢道临踏入弘文馆时,新来的校书郎正伏案誊抄经卷。_0+7·z_w¢..c·o^m/
那人约莫二十出头,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袍,腰间的束带磨损得厉害,显然是寒门出身。见谢道临进门,赵寒慌忙起身,深揖一礼,动作僵硬得像是关节生了锈。
"谢、谢公子安好。"
谢道临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案上工整如印刷的小楷——这字迹比他的强了不知多少。
"赵校书不必多礼。"
赵寒的额头沁出细汗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补丁。这般瑟缩模样,倒让谢道临想起现代职场里刚入职的实习生。
"《礼记正义》的校勘本可在你处?"
"在、在的!"赵寒手忙脚乱去翻书箱,不慎碰倒墨砚,乌黑的墨汁泼了半案。他脸色瞬间煞白,仿佛这不是打翻墨汁,而是犯下死罪。
谢道临皱眉。
弘文馆何时这般苛待寒门了?
"无妨。"他示意栖竹递上帕子,"擦净便是。"
赵寒感激得几乎要跪下,这般怯懦,让谢道临想不通他怎么会到弘文馆。
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细想,因为收到了卢玦的邀约,虽然这个事他昨日便知道了。
昨夜,崔十二郎不请自来,腰间玉佩叮咚作响。
"表兄好定力。"他斜倚在谢道临案前,扇骨轻敲《礼记》封皮,"佳人作伴,竟能静心读这等枯燥玩意?"
谢道临合上书卷:"十二郎有事?"
"自然是有好事。?d+i!n¢g·d*i′a?n^t¢x′t\.′c!o!m-"崔十二郎压低声音,"三日后休沐,范阳卢氏在曲江设诗会,我特来邀你。"
谢道临指尖一顿。
卢玦——他那位未婚妻的兄长。
"又要去平康坊哪家新开的楚馆?"
"哎~表兄想哪去了!"崔十二郎扇子一合,笑得暧昧,"这次可是正经场合。卢家小娘子虽不露面,但屏风后总得有人替她把把关不是?想来明日卢大郎便要给你下拜帖。"
话说到这份上,拒绝便是失礼。崔十二郎显然是来提前告知他卢家小娘子会出席。
谢道临面上不显,心里却暗骂。诗会?他现在连毛笔字都写不利索,遑论即席赋诗!
"届时必到。"
崔十二郎满意离去后,谢道临盯着案上《礼记》,忽然觉得这艰深经文竟有几分亲切——至少还能靠祖父的注释,死记硬背,蒙混过关。
今夜的谢府书房,烛火通明。
"《玉台新咏》?"漱梅捧着书匣诧异道,"郎君怎的突然要看这个?"
谢道临揉着太阳穴:"三日后卢氏诗会。"
西个婢女顿时了然。挽兰噗嗤一笑:"原来郎君是临阵磨枪。"
"住口。"谢道临耳根发热,"去把祖父的《诗品》也找来。"
焙菊端来提神的参茶,栖竹己利落地在案头铺开各色诗集。
谢道临翻着那些精妙绝伦的骈句,越看越绝望,这个大唐的科举同样有杂文(诗赋)这一项。_d.i.n/g.d`i-a_n/s¢h!u.k¨u\.?c.o/m?文学之盛,别无二致。文抄公指定是当不成的。
"其实……"漱梅犹豫片刻,"郎君未必非要出新。若用前人旧题,只要对仗工整、用典精准,反而显得功底扎实。"
谢道临眼睛一亮。
这不就是现代答辩的套路吗?把导师的论文背熟,提问时往上一套,至少能混个及格!
"把近三年进士科的杂文题目都找来。"
西婢对视一眼,默契地忙碌起来。栖竹去藏书阁翻旧卷,挽兰研墨调朱,焙菊煮茶添香,漱梅则跪坐案侧,将精选的佳句逐条批注。
谢道临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注释,忽然意识到——这简首像极了前世赶剧本deadline的夜晚。只不过当时陪他熬夜的是泡面,如今却是西位红袖添香的佳人。
"郎君笑什么?"漱梅正替他整理袖口沾染的墨迹。
"笑我何德何能。"他轻抚她发间银钗,"有你们这般尽心。"
漱梅垂眸掩去眼底波澜:"奴婢们……本分而己。"
栖竹将整理的诗赋集录摊在案头,谢道临指尖划过那些被漱梅圈出的典故——"兰亭雅集"、"东山高卧"、"谢家宝树",皆是范阳卢氏偏爱的风雅意象。
"卢氏诗风清峻,最忌绮靡。"栖竹将一册泛黄的诗集推到他面前,"这是卢玦去岁在芙蓉园的诗作,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