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声,焙菊端着漆盘快步进来,上面是一盏温热的蜜水,并一方浸了玫瑰露的帕子。
"漱梅姐姐说,郎君昨夜耗神太过,蜜水最是养人。"
谢道临接过茶盏,温热的水流滑入喉中,甜润中带着一丝药香,显然是特意调制的。他缓了口气,这才注意到挽兰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。这几个丫头,怕是也没怎么睡。
"什么时辰了?"他哑声问。
"寅正三刻。"挽兰取过一旁的深衣,轻声道,"郎君若是还困,路上可以在马车里眯一会儿。"
铜镜前,挽兰替他束发。
谢道临望着镜中的自己,脸色苍白,眼下浮着淡淡的阴影,但衣冠己经整理得一丝不苟。
这就是世家子的体面。
哪怕只睡了三个时辰,哪怕头昏脑涨,踏出这道门,他就必须是那个风姿清举的谢家嫡长子。
"郎君今日还要去弘文馆?"挽兰系好玉佩,轻声问,"要不要告假一日?"
谢道临摇头。
挽兰只好跪坐在一旁,轻声道:"郎君,低头。"
他还没反应过来,一双微凉的手己经按上了他的后颈。挽兰的指尖力道适中,顺着经络一点点揉开紧绷的肌肉。
"《黄帝内经》的法子,据说这样最能解乏。"
谢道临忍不住轻哼一声,酸胀感从颈后蔓延开来,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松快。
"你们……"他顿了顿,"是不是都没睡?"
"奴婢们轮流守着的。漱梅姐姐丑时才去歇下,栖竹值了上半夜,焙菊煮了茶,刚刚才去补觉。"
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,牵动的从来都不只是自己一个人。
谢家嫡长子这个身份,背负的是一整个家族的期望,而身边这些侍女,则是将他"托起来"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