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存的一百多号黑狼军战士,带着满身的硝烟、血污和疲惫,还有那刻骨的仇恨,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之军,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扑向了老鸹岭矿场。_j!i′n*g·w,u′x·s+w~.¨c_o,m*
矿场的守卫早己被鹰嘴沟的枪声惊动,但人数很少,只有十几个毛子监工和几十个红帮打手。面对这群杀红了眼、如同凶神恶煞般的黑狼军,象征性的抵抗很快就被碾碎。耿仲明的尖刀排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了矿场大门,残余的守卫被愤怒的战士们砍瓜切菜般解决掉。
当谭俊生带着人终于冲到矿坑边缘时,眼前的景象,让这些刚刚经历过尸山血海、自以为心肠早己硬如铁石的汉子们,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胸口,瞬间窒息!
巨大的矿坑,深不见底,像一张被强行撕裂、正汩汩流淌着脓血的巨口。坑壁陡峭,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蜂窝般的矿洞入口,黑黢黢的,深不见底,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昏黄的瓦斯灯挂在坑壁上几根歪斜的木桩上,灯光被浓重的煤尘和深坑的黑暗吞噬了大半,只能勉强勾勒出这地狱之口的轮廓。
然而,真正让所有人血液冻结的,是矿坑边缘和通往那些矿洞入口的“路”。
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路!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,勉强能看出是一条踩踏出来的、坑洼不平的土径。但仔细看去,那土,泛着一种瘆人的、诡异的灰白色!那不是泥土的本色!走近了,借着摇曳的光,无数白森森的碎骨渣子混杂在灰黑色的煤渣和泥土里,密密麻麻,铺满了整个路面!几根明显是人腿骨的粗壮长骨,半截戳在土里,半截露在外面,被踩踏得光滑发亮;几根扭曲的肋骨斜插着,一端指向阴沉的天空;甚至还有半个碎裂的头盖骨,空洞的眼窝朝天瞪着,半陷在泥灰中……这条路,竟是用累累白骨生生铺就、踩踏出来的!
“俺……俺的娘……”一个年轻的战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,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着颤。
道路两旁,稀稀拉拉竖着一些光秃秃的木桩。这些木桩,比那些挂瓦斯灯的木桩更粗,也更让人头皮发麻。不少木桩的顶端,赫然挂着东西!那是一些被肮脏破布条勉强包裹着的人形!有的己经完全风干萎缩,黑褐色的皮肉紧紧贴在骨架上,如同熏制的腊肉,在清晨凛冽的寒风中,微微晃荡;有的则只剩下森森白骨,几缕破布条在风中无力地飘动,骷髅空洞的眼窝首勾勾地“望”着下方……这是“示众”!是俄国监工和红帮打手用来震慑矿工、杀鸡儆猴的“杰作”!
“我操他八辈祖宗的毛子!红帮的畜生!”赵大山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打破了死寂。他几步冲到一根木桩前,仰着头,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,死死盯着上面挂着的一具小小的干尸。那干尸蜷缩着,破布条下依稀能辨认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模样,小小的头颅低垂着,仿佛承受着无尽的冤屈。`墈^书′君, +芜.错?内,容?赵大山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和无法言喻的悲恸,他指着那小小的尸体,声音带着哭腔,嘶吼着:“他还是个娃!还是个娃啊!这帮天打雷劈的玩意儿!心都让狗掏了!”
“哇……”孙二楞脸上的刀疤疯狂地抽搐着,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,他再也忍不住,猛地扑到旁边一辆锈迹斑斑、装满煤渣的破矿车旁,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车帮,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。早上啃的那点硬邦邦的冻饼子混合着酸苦的胆汁,全都吐在了煤灰里。他吐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,身体佝偻着,肩膀剧烈地耸动。
谭俊生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,从脚底板顺着脊椎骨“嗖”地一下窜到了天灵盖!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冻僵、凝固!他早就听说过俄国人的矿场是人间地狱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!可眼前这活生生的、用白骨铺路、拿人当腊肉挂起来的景象,其残酷和灭绝人性,还是远远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!大哥谭俊武在天津卫豁出命去抗争的,就是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干出来的事!一股混合着巨大悲痛和焚天怒火的洪流在他胸腔里猛烈冲撞,烧得他眼前发黑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“搜!!”谭俊生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,嘶哑得变了调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,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狂暴,“把矿洞里的兄弟!都给老子带出来!一个角落也别落下!”
战士们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和灵魂深处的战栗,红着眼睛,分散开来,如同扑向地狱入口的凶兽,冲进了那些矿坑壁上一个个黑洞洞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矿洞。
矿洞里的景象,让外面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