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下来,收了回去,冷冷地警告道:“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!”
可邵驰偏要道:“阿姐,你也变得和娘一样,成为只会愚忠的臣子了吗?当年姑姑的死,纵然是赫连玟钦下的死手,可娘的懦弱与愚忠,难道不是加剧这场悲剧的帮凶吗?”
“啪!”
邵筠狠狠抽下耳光,厉声呵斥:“邵驰,你可知晓,如果不是娘的隐忍,邵家安能有今日?是娘亲庇佑我们安然无恙地长大,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她的决定和她的付出?仅仅是因为你狭隘的视角下所看到的那些片面的表象吗?”
面颊上传来火辣的痛感,邵驰偏过头懵然着,任由唇角裂开血迹。·3!0-1^b+o′o+k`..c!o-m*
邵筠缓缓道出真相:
当年,赫连玟钦顶替赫连玟昭上位一事,骗得了文武百官,可却骗不了与玟昭姐妹情深的邵春秋。
邵春秋发现了这场骗局,所以赫连玟钦才会对她起杀心。¨c?n_x.i!u?b¨a¢o+.\n¨e!t.
适逢外患来袭,赫连玟钦派遣邵春秋征战,即便知晓凰位上的并非她的姐妹玟昭,但忠于大延的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奔赴前线,守卫“玟昭”的国土。
赫连玟钦得以设计让她战死沙场。
知晓这一切的邵冬夏在帝王虎视眈眈的压迫下,为了保全邵家,只能伪装出毫不知情的模样,信服邵春秋是为国捐躯,而她邵冬夏,将传承姐姐的遗志,继续为大延和“赫连玟昭”鞠躬尽瘁。
“赫连玟昭”尽管有些猜疑,可多年来邵冬夏谨小慎微,渐渐打消掉凰帝的顾虑,邵家军才能继续在大延国土上挥洒热血。
邵筠气道:“你口中的‘胆小懦弱’,是娘卧薪尝胆的勇气。她咽下的仇恨的苦痛,不会比你少一分一毫!甚至比你更为痛心疾首!可是她没有办法,她只能蛰伏,守到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!能够将赫连玟钦从高台上拽落!”
“我不明白,这难道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吗!”邵驰争执着,“苏彦衡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?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和当年的赫连玟钦有何区别?一样是外敌来犯,一样的是利用邵家军的忠诚让邵家军奔赴前线,用一样的手段威胁我们!即便赫连晴继位,苏彦衡还是会忌惮邵家军权在握,还是会想方设法削弱邵家的兵权!和苏彦衡合作,就是与虎谋皮!犹如此刻,让我嫁给赫连晴为夫!成为他胁迫邵家归顺他的筹码!”
面对他的质疑,邵筠眸光幽深,眼底似有恻隐之情,却还是铁面冷言道:“苏首辅如何暂且不论,可太女殿下始终是纯正的凰家血脉,是天底下最该继承大统的人,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未来天女!而不是你杀亲仇人的女儿段乞宁!你和她是不可能的,你死了这条心,安担给我嫁去东宫!未来太女殿下登凰,你会是尊贵的凰贵君,仅次于父仪天下的‘凤’!整个邵家都会以你为荣的!”
邵驰脸色铁青,怔怔地朝后踉跄两步,这样的阿姐,让他觉得陌生,她竟和民间那些卖子求荣的人一样,露出一张狰狞的、满是算计的嘴脸。!咸`鱼_看*书¨网+ +免?费¨阅\读.
“你们要当苏彦衡的狗!我不当!”
“你以为你有的选吗,邵家有的选吗!”邵筠勃然大怒,“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邵家三十万大军有去无回吗?”
“轰隆隆!”
雷声降临,大地都为之震动,震感从地毯传递到喜轿中,震得邵驰的心麻木如齑粉。
段乞宁便是在这一瞬间,下达“动手”的指令,霜月卫已乔装打扮成轿娘的模样,如追影射出,闪至迎亲队伍的身后,弯刀架在她们的颈脖上,于瞬息之间,响起整齐划一的割裂皮肤和骨头的声音。
“嚓嚓嚓——”
霎那间,血溅千里,又在雨水洗礼下,红毯化为血河。
喜轿从轿娘的手中滑落,邵驰也随之降落,犹如坠入这洪流之中。
他曾以为,他和段乞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可谁知道造化弄人,他与她之间,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洪流。他好似濒临溺死的人,在这样粘稠的河水里挣扎,一面是他最敬爱的姑姑,一面是他最心爱的女人。
“我该怎么办……姑姑……我究竟该如何选择……您告诉我……”少年在红色喜轿中彷徨,听着外面的厮杀声,抱着头颅沉入痛苦的河水中。
可偏偏,段乞宁衣衫湿漉,脚踏血河,一步一步横跨而来,撩开轿帘,朝血水中的他伸出手:“阿也,我带你走!”
这是他的神仙姐姐啊!
此刻,犹如天光降临,段乞宁紧握他冰凉的手,将他从喜轿中拉出,外头的雨势都随之消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