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忽传来那人清朗的声音:“阿文, 要来帮忙吗?”
邹以汀的伤比乾玟轻, 好得更快, 已经开始四处打听消息, 帮大夫家干活了, 她们偷偷说好了,对外扮作兄妹,她喊他一声阿汀哥哥, 他唤她阿文。!d,a′k!a~i\t?a~.\c-o?m¨
彼时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忧虑* 。
怕她想不开似的。
乾玟沉默地推着轮椅过去。
院子里有个又大又深的水桶,邹以汀利落地从里面舀水, 浇到小盆里,按照大夫的要求清理药材。
乾玟默默撸起袖子帮忙。
院里静静的,只有水声、风声,还有小鸟的叽叽喳喳声。小黄看她终于不盯着它了,撒丫子跑了。
药草的苦涩清香萦绕着二人,邹以汀抿抿唇,“磕磕碰碰”安慰道:“李大夫已经在想办法了。”
他说的,是前几日李大夫发现乾玟嗅不到男香的事儿。
这也是邹以汀最终答应与她演兄妹的原因——不亲近的兄妹会惹人怀疑,他,也许可以尝试与一个闻不到气味的人扮演“亲近的兄妹”。+m_i!j+i~a_s~h,e`._c+o!m/
乾玟压根没把这种小事放心上,只“嗯”了一声,脑子里继续想着要怎么把某个皇姐大卸八块,想着想着,周身散发出杀气,手里的药材被摧残地不成样子。
邹以汀又瞧了她一眼,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只小蟋蟀放在水缸的水面上,突然说:“有只青蛙。”
乾玟:?
她眸光一扫,果然有一只小小的青绿色身影躲在角落。
下一秒,那青蛙忽然跳起来,一个漂亮的弧线,直冲着蟋蟀落入缸中。
嘭!
哗啦!
水花超大!
这是只假的青蛙吧!
缸里的水溅出来大半,淋了二人满头。
两个莫名其妙就被湿透的人对坐着大眼瞪小眼。
乾玟的思绪被打断,大脑一片空白,她望着邹以汀同样无措的、狼狈的脸,果断笑了:“哈哈哈哈!”
邹以汀也没想到这只青蛙如此笨拙,他窘迫地擦去脸上的水,拎着青蛙的脚把它丢了出去。~看+书?君\ `更?新,最`全?
那头乾玟还在笑,边笑边弯腰把轮椅后面的毯子拿出来:“先披上。”
邹以汀弯腰接过时,领口忽然滑出一抹碧色。
“咦,你为什么把翡翠戒指挂在脖子上?”
他披上薄毯,下意识攥住戒指:“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。”
“哦,那很重要,还好没有在地震中遗失,也没碎掉。”
“嗯,”邹以汀点点头,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失它。”
“好好好,不会遗失,还有,你说错了。”乾玟笑道,“它现在是咱爹的遗物。”
邹以汀顿住,忽然轻笑一声,抬起手,停滞了一瞬,最终落下,揉了揉乾玟的脑袋。
温暖的手掌,若即若离地、生涩地安抚着她。
“那阿文妹妹,就听哥哥一回,什么也别想了,专心干活。”
乾玟浑身僵住,睁大眼睛瞪着他,她愣了好长一段时间,回过神来时,他已经闷头洗完两束草药了。
她摸摸自己被揉过的脑袋,心里麻麻的,痒痒的,还莫名点燃了胜负欲:
“你当哥哥这么熟练?其实我心理年龄比你大。”
“什么是心理年龄。”
“就是我的心理更成熟,为人比你更老成。”
“哦,你说是便是吧。”
“喂,邹以汀,你敷衍我?你听起来像个渣男。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有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有!!!”
“这便是你说的成熟老成?”
“……”
乾玟没忍住,像是被戳到笑穴一般,又笑了出来:“我真没骗你,我当过好多年的牛马。”
“好,知道了,我也曾当过几年青蛙。”
她冲邹以汀脸上洒了一手水:“邹以汀,你不信是不是?”
邹以汀抬起头,用毯子擦了擦湿漉漉的眉眼:“心情好点了?”
乾玟:……
她深深凝望着他,心头涌上特殊的暖意。
“谢谢你啊,特效药。”
……
“小姐,小姐?”黄鹂奇怪地喊了好几声。
乾玟回过神,定定望着戒指。
人果然不能沉浸在回忆里,过去越美好,现实就越刺痛。
她不知当初他为何会遗落这枚戒指,也没问,因为那终究会是一段要揭开伤疤的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