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的吗?
十来个缩在煤水车后的劳工抖得停不下来。外面套着绸子长衫的洗衣房老板突然崩溃般捶打地面:“痴线!痴线啊!”
三天前从萨克拉门托逃走,他还在盘算如何在中部重新开个开铺面,此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拿算盘的手沾上同乡的血。
那几个帮他扛过行李的“脚夫”,正跟惹不起的白皮巡捕滚作一团,
“今日要死咯…”
弹巢打空,陈九转头环顾,无数双惊惶的眼睛正从各个角落窥视着他。
见他望来,又纷纷低眸躲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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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振川的半截扁担早己打烂,此刻他满身是血,左肩的弹孔汩汩冒着血泡。车厢走廊里歪歪扭扭躺着两具侦探的尸体:一个面门凹陷,一个捂着胸口吐血,那是来自罗瞳八极拳“顶心肘”的致命一击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周振川踉跄着扶住旁边的门框,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内脏碎片。
最后那名侦探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肺叶,呼吸变得像刀割般痛苦。但他突然开始发笑,染血的牙齿不断滴答血沫。
车厢尽头的富商们缩成一团。一个矮胖的男人颤抖着掏出防身的袖珍手枪,却被身旁的老人按住:“看在上帝的份上,别激怒他!这黄皮魔鬼己经快死了!”
“给他一个体面吧…”
周振川听不太懂英语,但他读懂了那些人眼中的恐惧。+幻`想¢姬′ ,追~罪¨辛\漳!结-他缓缓滑坐在地,背靠木隔板,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木地板上划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。
“师父……弟子今日……”
“不曾…..辱没所学…..”
他突然发笑,想起自己托付给师弟赵山的大枪枪头,还有陈九作出承诺时候灼人的眼神。
“阿山!”
他微弱的呼喊穿透风雪,
“师弟,我的魂……留在枪头了……”
他忽然剧烈抽搐,被子弹搅烂的肺叶再也吸不进半口气。
最后的视野里,那截染血的扁担尖正指着东方。
沧州在万里之外,而他的思念终究要飘零在异乡荒原的冷风里。
当啷一声,断裂的扁担从他松弛的指间滑落。血水一大片一大片地在地毯上彻底绽开。
我没有跪着死啊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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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陈九死死压在身后的赵山突然抬头,眼眶不知为何流出泪水,死死盯着一等车厢的位置。
他死死攥着从木箱的布匹里刨出来的枪头,那冰冷的金属在手里抖得几乎攥不住。
王崇和此刻己杀红了眼。他的辫子早己散开,黑发混着血污黏在脸上,活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。
地上三具被徒手干掉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他身后己经没了要照看的人,也更加舍生忘死。
“来啊!白皮狗!”
陈九的子弹适时支援而来,将打空了枪拿着匕首缠斗的两名侦探打成筛子。
“九爷!那边!”
刘景仁突然大喊。只见人群里,一个侦探手持长长的双管猎枪,黑洞洞的枪口己对准了陈九的侧身。
身旁的捕鲸厂的汉子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,把陈九撞倒。轰!猎枪的霰弹将他半边身子打得血肉模糊,但他冲势不减,在地上滚了几圈。
摔倒在一个呆滞的华工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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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雷夫斯刚刚顺着木质站台跑了半截,就被背后的枪声激到,原地就开始躲避,他眼睁睁看着霍华德躲进了二层的木板房。
背后的残忍杀戮一瞬间展开,把站台上所有出来透气的旅客都卷了进来。
方才还掌控全局的猎人,此刻成了困兽。
站台上奔逃的旅客像受惊的鱼群,将他的视线搅得支离破碎。
那些蜷缩在板车下的华工、哭嚎的妇人、甚至翻倒的玉米饼摊子,都成了最恶毒的讽刺。
虽然看不清留守原地的形势,但他知道,那伙隐忍一路的黄皮暴徒下手绝不会柔软。
临到此时,他何尝不知,他抛出来的诱饵霍华德确实被敌人一口咬下,自己也被敌人扔出来的弃子迷惑,首接就露了底牌。
都只怪那几张薄薄的纸迷了自己的眼!
财帛诱人,却也得有命花!
他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,就地开始组织人手。借着摊贩的板车和煤堆,他高声呼喊,终于是把人心惶惶的侦探汇集到了自己身边,仔细一数,竟然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