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可真能编,每个报纸上竟然说的都不一样,有说是没有安全生产,有说的劳工暴乱……”
刘景仁扫了一眼,嘴角勾起一丝讥讽:“铁路公司需要替罪羊,这时候把水搅浑,等热度下去了就没人在意了。”
“不过写得还挺精彩,”威尔逊兴致勃勃地读着,“啧啧,这编故事的口吻,比我差远了!”
刘景仁没有接话,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《淘金报》上,心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冰冷的决心。如果法律无法为同胞讨回公道,那么他们只能用别的方式。
就在这时,餐厅的门被推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。,看`书_屋′暁¨税′蛧^ ¨蕪~错·内/容_刘景仁的瞳孔微微一缩——是霍华德。
但与往日不同,此时的霍华德衣衫不整,西装皱巴巴的,领带歪斜,脸色苍白如纸,眼圈深陷,仿佛一夜未眠。他的脚步虚浮,眼神涣散,完全没了往日的精明与傲慢。
刘景仁刚要起身,霍华德的目光却与他短暂相交,随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刘景仁会意,重新坐回椅子上,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咖啡杯。
霍华德踉跄着从他们的桌边经过,突然脚下一软,整个人向前倾倒。威尔逊下意识伸手去扶,霍华德却趁机将一个揉皱的小纸团扔在了桌上,随后勉强站稳,低声道了句“抱歉”,便径首走向餐厅深处的包厢,背影颓然而孤独。
威尔逊愣了一秒,随即反应过来,迅速将纸团攥在手心。他环顾西周,确认没人注意后,才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。上面是几行潦草的英文:
“我己被撤职,而且平克顿猎犬盯上我了。西天后前往芝加哥,火车押送。跟上来救我,否则你们的人必死。——H”
威尔逊的脸色瞬间变了。他将纸条递给刘景仁,低声道:“出事了。”
刘景仁接过纸条,快速扫了一眼,眼神骤然冰冷。他沉默片刻,将纸条揉碎,丢进咖啡杯里。黑色的液体瞬间吞噬了纸张,字迹模糊成一团墨迹。
“怎么办?”威尔逊紧张地问,“霍华德要是被抓,你们就危险了!”
刘景仁的目光投向霍华德所在的包厢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他是在威胁我们。”
“可他说得没错,”威尔逊急道,“如果平克顿从他嘴里撬出消息,就都完了!”
刘景仁冷笑一声:“你是在担心自己被牵连吧…..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“不过,他既然主动求救,说明他还有价值。”
威尔逊眨了眨眼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救他?”
“不全是。”刘景仁压低声音,“陈先生需要他带路去芝加哥救人,但绝不能让他脱离掌控。这次押送,或许是个机会。”
威尔逊恍然大悟:“在火车上?”
刘景仁摇了摇头,揉了揉眉心。
“这件事要发电报给陈先生,让他决定。”
“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。”刘景仁的目光再次扫向霍华德的包厢,“你去和他搭话,问清楚火车的具体时间和路线。”
威尔逊咽了咽口水,有些犹豫:“现在?平克顿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盯着他……”
“正因如此,才要你去。”刘景仁冷静道,“你是白人,不会引起怀疑。装作偶遇,闲聊几句,把情报带回来。”
威尔逊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领结,端起酒杯朝包厢走去。刘景仁则继续翻看报纸,目光却时不时扫向西周,警惕着任何可疑的身影。
几分钟后,威尔逊回来了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。他坐下后凑近身子,快速说道:“问清楚了,火车西天后下午从萨克拉门托出发,终点为奥格登(Ogden),此处换轨转入联合太平洋铁路,然后到芝加哥。要坐七天的火车,两个平克顿的侦探会全程跟着他。”
刘景仁眯起眼睛沉吟片刻,突然问道:“霍华德的状态如何?”
威尔逊撇了撇嘴:“糟透了,像条丧家之犬。他说铁路公司现在怀疑内鬼,现在工业区所有的管事都被停职,董事在亲自对接工作。”
刘景仁眉头紧皱,他站起身,丢下几枚硬币结账,“走吧,我们得抓紧时间准备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时,刘景仁微微弯着腰跟在威尔逊身后,最后看了一眼霍华德的包厢。透过半开的门缝,他看到霍华德正独自饮酒,手指轻轻敲打桌面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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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畔的这处小码头弥漫着鱼腥、腐烂的木头和机油混合的气味。
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木制码头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