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根前端沾染着血迹和碎肉的钢管,转身离开。
他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两道绝望的目光,也没有理会那压抑着的、断断续续的呻吟。
他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条阴暗潮湿的小巷,外面的光线照亮了他年轻却冷硬的侧脸,也照亮了他手中的钢管。
陈远没有停留,朝着垃圾站的方向径直走去。
垃圾站内,空气里弥漫着腐烂食物和劣质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一个光着膀子,脸上斜拉着一条狰狞刀疤的男人,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。
他就是刀疤。
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开山刀,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芒。
在他看来,让大块头和瘦猴去解决一个毛头小子,简直是杀鸡用牛刀。
那两人是跟着他一路从血水里滚出来的,下手又黑又狠,对付一个陈远,还不是手到擒来?
他甚至已经想好了,等下人回来,就把那个叫阿良的小子处理掉,永绝后患。
他的目光扫向角落。
阿良像一团被丢弃的破布,蜷缩在那里,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刀疤看了一会儿,忽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,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你也别太怪我。”
“要怪,就怪你跟那个叫陈远的扯上了关系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淡,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,不带任何感情。
缩在角落里的阿良身体猛地一僵。
他缓缓抬起头,乱发下,一双眼睛里瞬间燃起汹涌的怨毒,像淬了毒的钉子,死死钉在刀疤脸上。
但那股恨意只出现了一刹那。
下一秒,就被更深的恐惧和卑微所取代。
他飞快地低下头,声音带着哭腔,抖抖索索地说:“疤……疤哥,我怎么会怪你呢……我不怪你……真的……”
刀疤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。
他看见了。
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小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,骗不了人。
不过他没吭声,一只老鼠的怨恨,需要理会吗?
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