量与偶尔流露的、令人心折的温柔。
身体的疼痛与灵魂的颤栗交织,我沉溺其中,仿佛攀上了云端。
那一刻,我几乎以为,我崔莹终于成为了他心尖上的人。
然而,这份云端之上的喜悦,如同晨曦下的露珠,在现实的烈阳下迅速蒸发、消散。
紧随我之后被召幸的,是丽嫔萧玉。
那个兰陵萧氏的美人,在陛下设宴御花园时,倾城一舞,一夜之间,便将陛下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。
她本就生得天姿国色,冰肌玉骨,眉目含情,此刻更将那份楚楚动人的媚态发挥到了极致。
后来,她不再满足于偶尔的"偶遇",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陛下可能经过的宫道、花园,每一次都如同精心绘制的仕女图:
或是斜倚栏杆,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;
或是在落英缤纷中翩然起舞,衣袂翻飞,眼波流转,媚意横生;
更是在侍寝后,竟敢娇怯地请求陛下继续留宿醉月轩!
而陛下,竟也允了!
嫉妒如同毒藤,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肺,勒得我无法呼吸。
文渊阁的夜变得格外漫长冰冷。
我辗转反侧,脑海中全是萧玉那张媚意横生的脸,和她望向陛下时那勾魂摄魄的眼神。
凭什么?!
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、无依无靠的孤女!
唯一的弟弟还是个痴傻儿,于陛下、于江山社稷有何助益?
她凭何能如此轻易地魅惑君心?
我崔莹的才情,我清河崔氏的底蕴,难道还比不上她那副以色侍人的皮囊?!
酸涩的刺痛感日夜啃噬着我,寝食难安。
偶然看到宫女呈上的,陛下新赏赐给醉月轩的南海珍珠和蜀锦云缎,我恨不得将它们尽数扫落在地!
怒火在胸腔里无声地燃烧,对萧玉的厌恶,己从最初的鄙夷升级为刻骨的憎恨。
更令我意难平的是,连那个粗枝大叶的程铁环,竟也"意外"地得了陛下的青眼!
陛下竟亲自带着她回程府省亲!
省亲!
那是何等的家族荣耀!
是陛下对妃嫔母族莫大的肯定与恩宠!
程咬金那个莽夫,他何德何能?
他程家在前朝,不过因军功立足,且其还与前唐有些说不清的牵扯,需要避嫌!
而程铁环本人,整日里不是在御苑纵马,就是在宫里追着兔子跑,笑声粗嘎,毫无仪态可言,连最基础的《女诫》都背不全!
可陛下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、大大咧咧的样子,竟也会开怀大笑,甚至夸她"赤子之心,天真烂漫"!
愤懑!
巨大的愤懑几乎将我淹没。
我引以为傲的才情,我清河崔氏千年积淀的风华,在陛下眼中,竟不如程铁环那粗鄙的"天真烂漫"?
我呕心沥血谱写的诗词,我精心描绘的丹青,换来的不过是陛下几句客套的"爱妃才情无双"的赞许,转眼便抛诸脑后。
而她,仅仅因为射箭赢了几个侍卫,就能让陛下龙颜大悦,甚至赐下御马!
凭什么?!
这深宫的规则,难道就是如此荒谬?
我的努力,我的骄傲,在她们面前,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!
嫉妒的烈焰在我心中熊熊燃烧,日夜不息。
酸涩、刺痛、愤怒、不甘,种种情绪交织翻腾。
听闻陛下又去了醉月轩,我便觉胸口窒闷,食不下咽;
看到尚宫局将新贡的鲜果先送往程铁环的武英殿,我便怒火中烧,恨不得撕碎那礼单;
甚至连远远瞥见冯婵那兰台宫平静的檐角,都让我觉得无比刺眼——
凭什么她能置身事外,安享那份特殊的"信任"?
对萧玉的鄙夷与憎恶,对程铁环的不屑与愤恨,对冯婵那深不可测的"不争"的嫉妒与不解,如同藤蔓般缠绕着我的理智,越收越紧。
就在我被妒火煎熬得几乎失去方寸时,来自清河的家书,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,再次狠狠扎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