忌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,"可能是来讨债的。"
婉儿睁大眼睛:"什么债?"
"血债。"长孙无忌颓然坐在地上,终于决定不再隐瞒。
"武德九年六月,玄武门......"
"那场事变,你姑父有个庶子,名为李宽......"
"年八岁,和你表兄承乾有七成相像......"
"当日......我等担心事败,提前将王府的继承人,也就是世子承乾送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。"
"而明面上,李宽吸引了所有的目光。"
随着他的讲述,婉儿的脸色越来越白。当听到所有参与者都被灭口时,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,指节泛白。
"所以...李宽真的是那个死去的二皇子?"婉儿的声音发抖,"他来报复我们?"
长孙无忌痛苦地闭上眼:"或许吧......"
"现在,只有你到洛阳,见到他后,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。"
"但这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......"
他抓住女儿的手,"婉儿,你去了洛阳,一定要活着。"
"无论发生什么,活着才有希望。"
婉儿沉默良久,最后轻轻点头:"女儿明白了。"
"我会谨记阿爹教诲,也会......为家族争一口气。"
父女二人相对无言,唯有长明灯的火焰无声摇曳,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,扭曲而模糊。
......
接下来的三天,赵国公府表面上一片忙碌景象。
管家指挥仆役清点嫁妆,绣娘日夜赶制嫁衣,礼部官员进进出出,记录着各项事宜。但在这看似寻常的备嫁背后,暗流涌动。
长孙无忌秘密召见了府中最忠诚的几名侍卫。
"你们混入陪嫁队伍,"他压低声音吩咐,"记住,小姐的安危是第一位的。若那李宽有半点虐待之举......"
"属下明白。"为首的侍卫队长眼中闪过寒光,"必要时,属下会带小姐杀出洛阳!"
另一边,房玄龄又暗中联系了长孙无忌。二人在书房密谈至深夜,桌上摊开着岭南的地形图。
"李宽要的不只是报复,"房玄龄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,"他真正想要的是这些——盐铁专卖权,漕运控制权......这些都是大唐的命脉所在。"
长孙无忌眯起眼睛:"所以这是他跟世家的交易?"
"很可能。范阳卢氏、清河崔氏最近都有异动。"房玄龄叹了口气,"婉儿此去凶险万分,但或许......也是个机会。"
"机会?"
"获取情报的机会。"
长孙无忌握紧了拳头,他明白房玄龄的意思。让自己的女儿去做间谍,这比和亲本身更令人作呕,但也是唯一可能救她的方式。
"我会安排。"他最终说道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。
与此同时,婉儿在自己的闺房内整理行装。
她将最爱的诗集放入箱中,又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,这是及笄礼时姑父李世民所赠,悄然藏入贴身衣物中。
郑夫人红着眼睛进来时,正看见女儿在烧毁一些信笺。
"这是什么?"郑氏问道。
婉儿没有抬头:"一些......不该带去的回忆。"
火焰吞噬了那些长安少年郎写给她的情诗,也吞噬了她对爱情最后一点幻想。灰烬飘落在铜盆里,像一只只死去的蝴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