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娘就交给你了。”
马车咕噜噜飞驰在青石板路上,四周的小商贩都已出摊,炊烟袅袅,热闹不绝。
从阮府入宫,必要路过这一条繁忙的巷子,每逢此时,马车的速度都会减慢,车外的嘈杂无孔不入。
廖淑妍微微蹙起眉头。
邢姑姑低声安慰:“夫人暂且再忍上几年,待小少爷高升,家中就能搬入梧桐巷,再不受这嘈杂之苦。”
廖淑妍叹了口气。
“五年,十年,如今二十年都过去了,”她道,“不还是在那香樟巷住着?”
这话邢姑姑没办法接。
廖淑妍是伯府嫡长女,生来便是金枝玉叶,她从小在梧桐巷长大,后来择选婚事,实在无法才选了阮忠良。
当年阮氏小门小户,只阮忠良一个出类拔萃,也算是少年可期。
从安静的梧桐巷,搬去吵闹的萱草巷,最初的几年总是睡不着觉。
后来阮忠良也还算争气,步步高升,终于搬进了香樟巷。
宅院深扩,锦衣玉食,似乎同梧桐巷一般无二。
可这条嘈杂的入宫巷子,依旧让廖淑妍不喜。
这种低贱和凌乱,永远是她摆脱不掉的累赘,二十年过去,依旧徘徊在头顶,不肯离去。
很快,马车就离开杂乱的巷子,进入东平门前的林荫路。
一瞬,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。
马车中两人未再开口。
直到马车在东平门前停下,廖淑妍的神情才平和下来。
她又重新变成了温和友善的廖夫人。
今日入宫的官眷不多,前面不过四五辆马车,略等上两刻就能入宫。
廖淑妍原也准备安静等着,熟料东平门处忽然出现一名熟面孔,那人姑姑同看守东平门的中监说了几句,中监就麻溜来到他们前面一辆马车前,要领着插队。
廖淑妍有些不愉,眼皮立即耷拉下来。
邢姑姑讪笑道:“许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,才让提前进入的。”
“还是人家贴心,哪里像囡囡,就知道撒娇卖乖,一点乘算都没有。”
母亲责怪女儿,奴婢可不好接话。
邢姑姑此刻心里惦记廖淑妍之前的安排,随着等待时间越长,她越紧张起来。
廖淑妍心烦意乱,并未察觉,只道:“这丫头,也太不懂事了。”
姚贵妃都知晓派人让娘家人提前入宫,阮含珍一早就得了消息,还不知道提前打点,就让她们等在这里。
邢姑姑在走神,没有听见。
过了好久,才轮到阮家的马车。
那管事中监满脸讪笑,态度恭敬异常,客客气气让宫人检查过马车,就道:“劳烦夫人了,给惠嫔娘娘问安。”
廖夫人此刻笑容温和:“公公辛苦。”
她给了打赏,那中监面上笑容不变,只手里掂量一下。
“放行。”
马车从东平门驶入。
一路前行,直到在一处偏僻宫巷停下。
邢姑姑面色煞白。
“夫人,我……”
廖夫人满脸阴沉,她冷冷道:“别忘了你的家人。”
邢姑姑紧紧咬着嘴唇,手臂都在颤抖。
廖淑妍见她实在害怕,想了想,又摆出一副和煦模样。
“你只去看一眼便好,多余事情不用做。”
“看过了,就立即回长信宫,”廖淑妍安慰她,“也为了你自己好。”
邢姑姑深吸口气,还是抖着手下了马车。
廖淑妍亲自把食盒放到她手上:“娘娘最爱吃御膳房的槐花糕,你去取来,好让娘娘高兴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前行,留下满地寂寥。
从温暖的马车离开,邢姑姑只觉得寒冷刺骨。
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宫巷之前,左右四顾,满心茫然。
她不敢去,可若不去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