免失神、不由自主。苏时倾仓皇低头,躲避容氏兄妹探究的视线。
容情好耐心重复:“前面就是酒家客栈,正问你喜欢吃什么?带你下馆子去。”“都、都好。”过往可想都不曾肖想,他们三个人竟还能有在一块吃饭的机会。比起重逢,“吃什么”当然不重要了。只是容情却不满意苏时倾的回答:“可不能‘都好’。难得哥哥在,他掏袋子,我们可得狠狠地宰他一顿才行。说吧,爱吃什么?”问着问着,一行人的前后脚就迈进了冀州城中的缘福客栈。“我、我掏钱袋子好了。”问苏时倾东,苏时倾答西。容情撇下亲哥哥不照顾,着重体贴苏时倾。亲自挪桌椅,将小师弟稳稳按定在位子上。她弯身凑近苏时倾的耳畔,刻意教他怎么找容错的茬儿:“莫当冤大头。我哪里能让亲亲小师弟掏钱袋子呢?大将军位高俸禄多,请个三两餐的饭钱,不会介意的。”吐息温润、措辞魅惑。当年还是小不点的半大囡囡,如今已出落成窈窈佳人。苏时倾口渴,拿起面前桌子上的杯盏喝了又喝。茶喝尽、杯见底,他还不自在地频繁举杯。容情却还意识不到这些呢!意识不到女儿家家不能对男儿郎随意撩惹;意识不到正值意气年少的他们,春意会暗涌萌发。什么都不知悉,容情只当苏时倾渴得很,还关切地为他斟茶。苏时倾光喝茶,就喝饱了:“点。我点菜。”看来不点菜,容情不会放过他。容错指节敲敲桌面,示意要容情也为自己斟一杯。容情权当没看见。独一份的待遇,还真是特别。“客官点什么?”小二早就在边上等候着了。“小师弟点什么?”容情比缘福客栈的小二,还要热情几分。苏时倾的回忆里,是知道容情的嗜好的。可时间毕竟隔得太久了,她的口味兴许发生了变化?思量间,突然又想起容错曾经暗示过自己。那暗示的、本不明白的话,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么?“一份糖醋鱼。炸得酥脆些,多放酸梅。”这道菜酸。“一道口水鸡。芝麻别放太多,红油要上好。”这道菜辣。“还要、还要一锅酸辣汤。料记得少搁些,不要作羹、要作汤”这道菜,既酸又辣。苏时倾索要得很笃定。容情肯定喜欢这些菜的。至于自己喜不喜欢,苏时倾没有考虑。想着容情该是满意的?转眼看她——可她此时的表情却很惊诧怪异。苏时倾疑惑地问:“怎么了?你不喜欢?”“呃……自是喜欢的!”菜式确实合容情的口味。只是,无论再怎么喜欢,都不该同时点、上同一桌的。如此吃法,肠胃都该变酸变辣了。“你喜欢就好。”苏时倾傻傻,还辨不明容情牵强。你不懂情,我不懂意。才子佳人爱漠情疏,得慢慢来。还是容错替苏时倾容情两人解的围:“小二,前两道菜都上。酸辣汤换成不要葱的慢火煨藕汤。再加一道,清炒茭白。”“对对对,还是哥哥改得妥当些。”容情顺势下台阶。咴!下次可不敢再叫苏时倾点菜。苏时倾当然不会回驳容错的异议,只是细想到,慢火煨藕汤和清炒茭白都是华中菜色——都是他的家乡菜。不由得,暗生忐忑。拾起了久远的躯体反应,过往何时,每每承接容错容情善意的时候,苏时倾是都会忐忑的。应该是想太多了?明明还没有与容错相认。苏时倾胡乱收起遐思。是巧合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