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的小儿子自幼羸弱,在兄弟几个中最是文雅,那些年他只顾着带兵替妖君征战四方,自己有几个崽子都不知道,更别说各自是个什么性子了,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犬牙。
“那孩子不错,上位五百年,虎族一直如日中天。”“但他有一个无能的父亲。”楚东流又叹道:“成王败寇,可赢的明明是我妖域,我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?”晏子非摩挲着手里有些粗糙的酒杯,低语道:“输赢都罢,总要有人将尸骨铺成路,让别人踏着走上去。妖域如今太平,踩的可不就是你的脊梁。”“也是”楚东流瞥了一眼晏子非的手,那手节骨分明光洁好看,曾几何时,他的手也是那样的,现在却满是疤痕,想要换层皮也不是难事,只是那些疤是一种标记。耻辱的标记。多年前的楚东流,当真配的上少年风流一往直前八字。少年桀骜目中无人,能放在眼里的对手更是了了无几,纵是狼狈,也想着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。有个姑娘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,替他疗伤给他希望,本想待他从头来过,给她荣华予她富贵,可偏偏造化弄人。几个恶人而已,若他没有战败,挫骨扬灰不过弹指一挥,若他没被族人围攻,分尸碎骨也不过区区几招,若他没被赶出领地,若他没有折尽修为,八个人算什么?不过是一顿难吃点的饭罢了。可他偏偏最是无能,八个普通人,竟成了他无法逾越的鸿沟。他努力过,挣扎过,拼命过,但却无能为力,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愫,楚东流尝过之后便再回不去了。那一天死的又何止子规一人,那个风流的桀骜的目中无人的少年也死在了那天。那颗赤诚火辣的心,再不会生长在楚东流的胸腔里,他可以拿走子规的记忆,藏起来,但却无法掩埋自己的痛苦,只能由它日日夜夜折磨自己。二人再没多谈,楚东流便去寻子规她们,晏子非也踏出了房门,楚东流的住处倒是简单省事,一个大的吓人的山洞,左右错开弄了俩个房间,中间夹了一条很窄的通道。说是有门但是连把锁都不上,其实若能久住也不错,只可惜子规化为伥鬼之后对人怨念极重,见谁都想捉,楚东流不吃也捉,捉回来让其自生自灭。山洞末端便堆着俩座小山似的白骨,天上盯的真的是太紧了,但愿还来得及。事实证明,秦不周这个人虽然懒散,但做事还是蛮有效率,晏子非他们在祝融峰逗留了俩日,夜里正打算和楚东流告别便看到来了俩个鬼差和楚东流说着些什么。“您二位稍等片刻,容我作个别。”楚东流这么一说,那俩位便乖乖出去,守在了结界外。盛夏时节天气无常,雷电轰响间便有大雨倾盆而下,守门那俩个鬼倒是不讲究,站的笔直,反正这雨于他们而言下与不下都是一个样。屋内的子规楞楞的一言不发,楚东流眸子一沉只道了一句:“有缘再见”子规不说话,依旧楞楞的,楚东流自顾自拿出了一把古琴放在石桌上:“为你奏曲就当我送过你了。”那双满是疤痕的手还未扶上琴弦,便被子规按住了:“你不是说过要守我百世无忧的吗?”楚东流擡眸看着眼前的鬼,子规生前豁达大都随意而安遇到什么事能能咬着牙挺过去,性格里多是温顺与小心,所以她所谓的父母才会在难以维持的时候,第一个便牺牲她。记忆消除之后楚东流一向疼它,纵的是无法无天,多些娇纵也是理所应当的,可今日一开口又是一副备受委屈的模样,楚东流虽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,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?只能是咬牙道:“不作数了。”那伥鬼当即红了眼圈,看着楚东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满眼的疑惑。“家有幼子,需要我照料,你一走我便会回家。”子规听了这话,这才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流,转身就走。晏子非嘱咐安却骨跟着送她一段,楚东流则是坐在桌前自顾自弹起了一曲,曲调婉转欢快,听得安却骨心里很不是滋味,但依旧跟在了泣不成声的子规身后。二者出了门,晏子非也坐了下来,看着他弹琴。谁都没有想到,原本都快走到门口的子规又返了回来,站在楚东流门前一遍一遍的求:“大猫,大猫,我不走。”“为什么啊,不是你说的这里就是我的家吗?”“我问你,你当初是怎么说的?”楚东流没有说话也没有理她,依旧拨弄着手下的琴,琴音阵阵,曲调依旧欢快。不管子规说什么,楚东流都无动于衷,最后站在门口的那俩位等不及了,架着子规往外拖,一声一声的哭喊越来越低,低到被雷雨割碎,低到被琴音阻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