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的海岸炮台,准备与数倍于己的日军,进行一场实力悬殊、也注定没有希望的困兽之斗。
战斗从1942年1月开始,一直持续到4月初,打得异常艰苦和惨烈。
粮弹不足,补给断绝:由于撤退仓促,美菲联军携带的粮食、弹药和药品都非常有限。在日军的严密封锁下,外部的补给也根本无法运进来(美国海军在珍珠港事件后,早已自顾不暇,根本无力组织大规模的救援和补给行动)。士兵们每天只能领到极少量的口粮(主要是大米和罐头鱼),很多人都饿得面黄肌瘦,骨瘦如柴。弹药也越打越少,很多炮兵阵地最后甚至连炮弹都打光了。
疾病肆虐,非战斗减员严重:巴丹半岛地处热带,气候湿热,蚊虫滋生。在缺乏药品和卫生条件极差的情况下,疟疾、痢疾、脚气病、坏血病等各种热带疾病,像瘟疫一样在守军中迅速蔓延开来。营养不良和疾病的折磨,使得大量的士兵失去了战斗力,非战斗减员的人数,甚至超过了战斗伤亡的人数。
菲军与美军士气崩溃,内部分裂:在饥饿、疾病、绝望和日军持续不断的炮击轰炸的多重压力下,美菲联军的士气,不可避免地开始崩溃。很多菲律宾士兵,因为思念家乡,或者对抵抗前途彻底失去信心,开始出现逃亡、哗变甚至向日军投降的情况。美军士兵虽然纪律相对较好,但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境中,也普遍弥漫着悲观和绝望的情绪。
就在巴丹半岛的抵抗已经濒临极限、全军覆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,1942年3月,麦克阿瑟接到了来自华盛顿的、罗斯福总统亲自下达的死命令——要求他立刻离开菲律宾,前往澳大利亚,组织和指挥西南太平洋战区的盟军作战!
罗斯福总统做出这个决定,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:一是麦克阿瑟作为当时美国军界声望最高的将领之一,不能让他跟巴丹守军一起玉石俱焚,他的军事才能和指挥经验,对未来的反攻至关重要;二是从政治宣传的角度看,让这位“远东英雄”成功突围,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鼓舞盟国的士气,抵消菲律宾失陷带来的负面影响。而一旦这位四星将军被日本俘虏,那政治影响可就太大了,这是美国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。
麦克阿瑟本人,虽然一百个不情愿离开他那些正在与他并肩作战、即将陷入绝境的部下,但军令如山,他也不得不服从。1942年3月11日夜,麦克阿瑟带着他的家人和少数核心参谋人员,在夜色的掩护下,乘坐着几艘鱼雷快艇,悄悄地从科雷希多岛撤离,历经艰险,最终成功抵达了澳大利亚。
在离开菲律宾前,麦克阿瑟向留守的部下和菲律宾人民,发表了他那句后来流传千古、也充满了争议的着名誓言:“i shall return!”(我还会回来的!)
当罗斯福总统在华盛顿听到麦克阿瑟这句充满“个人英雄主义”色彩的誓言时,眉头微微一皱,似乎对这个“i”(我)字不太满意,他可能觉得,在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危难时刻,更应该强调的是“we”(我们)的力量。但麦克阿瑟可不管这个,坚持强调“我还会回来的”。
对麦克阿瑟而言,菲律宾的失守不只是美军的战略失败,更像是一场强加于他个人身上的屈辱。他已经把这场战争,从国家之间的对抗,转化成了他与日本之间的私人恩怨。从这段话就能看出,麦克阿瑟是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、荣誉感强烈且情绪浓烈的将军。麦克阿瑟对菲律宾的执念,并不只是一次性情绪反应,而是逐渐演变为长期影响其战略判断的心理重心。他将“重返菲律宾”视为一场必须亲手完成的复仇与救赎,这种私人恩怨深深嵌入了他此后几乎所有的战略决策中,从战区选择到资源争夺,甚至不惜与海军和联合参谋部反复拉锯。他不是单纯在打仗,而是在用战争为自己洗刷那段被迫撤离的耻辱。
但无论如何,麦克阿瑟的这句誓言,确实也给那些被他“抛弃”在菲律宾的数万盟军将士和苦难中的菲律宾人民,留下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和精神上的寄托。
麦克阿瑟走了,把指挥权交给了乔纳森·温莱特中将。但留给温莱特和那十多万饥饿、疲惫、疾病缠身、弹尽粮绝的美菲联军将士的,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即将到来的、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。
麦克阿瑟撤离后不到一个月,1942年4月9日,坚守在巴丹半岛的约7万5千名美菲联军(其中美军约1万2千人),在指挥官爱德华·金少将的率领下,被迫向日军投降。这是美国军事历史上,一次性投降人数最多的一次。
紧接着,5月6日,在经历了日军持续数周的猛烈炮击和轰炸之后,坚守在科雷希多岛“石头炮台”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