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是她的人,是她此刻能想到控制局面最稳妥的棋子。
然而,黄院判却像是没听见云嫔的暗示,他迅速躬身,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。
“皇上,嘉贵人的身子一直是老臣在调理,她的症候脉案老臣最是清楚。此等情形,还是老臣即刻过去最为妥当,以免贻误诊治。”
他的目光坦荡地迎向穆玄澈。
穆玄澈此刻心思早已飞到了侧殿那痛苦的声音源头,毫不犹豫地挥手。
“速去!”
黄院判如蒙大赦,几乎是拎着药箱小跑着冲出了主殿那富丽堂皇却令人窒息的氛围,直奔隔壁那清冷的侧殿。
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,隔绝了主殿的喧嚣与窥探。
他快步走到邢烟榻前,甚至来不及放下药箱,便压低声音,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与急切的关怀。
“贵人!您方才真是吓煞老臣了!快!含一颗酸梅压一压!”
他迅速从药箱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倒出一颗乌黑油亮的酸梅递过去,声音压得极低。
“此物能生津止呕,贵人欲呕时含一颗,或可缓解一二。方才老臣这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裳!”
邢烟接过酸梅,放入口中。
那强烈的酸意瞬间在舌尖炸开,暂时压下了翻涌的呕意。
她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慌乱,反而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。
她抬起眼,目光锐利如刀,直视着黄院判:“不必惊慌。”
她纤细却带着决绝力量的手掌,轻轻覆在小腹之上,“我方才,是故意的。”
“故……故意的?”
黄院判惊愕得几乎失语。
“不错。”
邢烟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冰珠砸落。
“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,我的孩子就不等了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殿门,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门扉,看到主殿那个得意忘形的女人。
“云嫔今日有喜,便是我这枚棋子该被彻底碾碎之时。若再隐瞒下去,我母子二人的性命,只怕熬不过今夜子时。”
前世惨死的记忆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,云嫔的狠毒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“可……如此仓促……”黄院判仍有顾虑。
邢烟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:“没有可是了!按我们之前议定的行事!就是现在!”
她主动将那只纤细、带着凉意的手腕伸到黄院判面前,腕骨在单薄的衣袖下微微凸起,像一截脆弱的玉,却承载着孤注一掷的勇气。
从此刻起,她腹中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!
从此刻起,她将与云嫔,在这方寸后宫之中,展开一场你死我活、再无退路的明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