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他出到社会,以为没了束缚,期待能成就一番事业,再不济也能逃离窒息的环境。*k?u?x*i-n?g~y!y¨.·c\o+m^
可是直到他踏足社会之后,发觉自己完全是个同世界没有联系的人——他是个孤儿,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。
举目四望,这天高地远,山河万里,竟然没有一处可以供他落脚。
没有人传授过任何有关于社会生存的经验给他,他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指引,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,只能如同杂草一般生长,在无数的欺骗和各种的人情世故里撞得头破血流。
某天楚逝水接到了一个电话,对面是他在福利院照顾过的孩子,年岁也到了该出社会的时候,这人在电话那头哭得一塌糊涂:
“楚哥,我活不下去了。”
这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,导致两腿运动不便。楚逝水深知他们要想在社会上立足极为不易,于是他尽心尽力为这人规划——
结果这个他曾经用心照顾过的人,却将他赚下的那一点钱尽数卷跑了。′看+书`屋¢暁?税¢蛧^ ^免·废*阅-独*
诸如此种种。
在海底一般的社会里头,别人都是游刃有余的水生生物,而楚逝水是个溺水的人,无时无刻都处在窒息之中,满目荒芜。
他好似应当是个无情无欲的死物——命运举起斧凿,一下又一下,要将他的血肉和七情六欲都砸个鲜血横飞。
谁不想当人生里的爽文主角?
谁年幼时读过那些文人骚客底下的文字,没有些远大的志向和憧憬?幼时大家都爱大声嚷嚷着自己以后要成为大科学家,大音乐家,大文豪……反正一定要是个能改变世界的大人物。
但时光漫长,等到少年长成,也许在某天等红绿灯,身处如织人流之时,忽然忆起过往,猛然发觉——哦,原来我同芸芸众生一样,都是那么平庸又普通的人。+小/税¨宅~ ?蕪′错·内+容\
甚至有些人,就连活着都是件难事。
能活得好好的,未尝不是一种爽文人生。
人总说时光会磨平一切,但其实这只是自欺欺人,只有自己才知道,那些无法面对的过往早就成了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毒瘤,像个不定时的炸弹。
可如若你有着面对过往的勇气,走进内心的阴霾,也许就会发觉这毒瘤其实是个壳子,里头空荡荡的,顿时如拨云见日。
噩梦云消雨散。
人是要有点勇气的,这是楚逝水从时寒舟身上学到的很朴素直接的道理——
不,不对,应当说人骨子里就是有勇气的。
如若没有勇气,人们怎么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期待着光明的未来降临?
哪怕生活再难熬再难过也好,人总是在绝境里怀揣着生根发芽顶破这天命的期待。
——所以,真的,怕什么呢?
楚逝水穿书进入修真界,也算是一场新生,这回起码要做个再勇敢些的人吧?
老天爷总爱逮着他薅,不管输赢,他总得要同这老头斗一场才算解气吧。
一旁的时寒舟见到楚逝水站在床边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往后仰倒,迈开长腿上前几步将他撑住,见他乌黑失神的瞳孔逐渐褪去漆黑色彩,蓝盈盈的瞳色渐渐显出来。
她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蠢蠢欲动,即将破土而出。
时寒舟扭头看向外边那个被她随手扔在一边的头颅,只见有什么力量直接将他一把捏成了飞灰!
魇鬼神识消散,本体也彻底成了一具尸体。
时寒舟没觉得有什么惊奇,面无表情扭过头,重新看向怀里的小孩,见他眼中的失神如同融冰那样消散下去——
而后,下一瞬,漫天的风雪猛然迸发,寒气喷涌而出,整个幻阵里头凝起无数堪比山峦的冰柱,像是刺穿什么薄纸一般,轻易刺碎了围困楚逝水的幻阵。
碎片哗啦啦的砸下来。
他们待的那个城镇上空转瞬之间黑了天,无数劫云朝着天空聚拢而来,闷雷声于云层之间翻涌。
化神期每三阶会引来一次小雷劫,楚逝水的雷劫到了。
幻阵破碎之后,楚逝水猛然睁开了眼睛,一双湖蓝色眸子沉了沉,发觉自己仍坐在云氏馄饨店的长椅上,他下意识去寻时寒舟的位置。
周围雷鸣声阵阵,却没有再惊扰到他。
楚逝水仰头便看见时寒舟坐在了高高的檐角之上,她一条腿曲着,另一条腿晃晃悠悠的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