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终身大事,自有兄长为你做主。江东的未来,需要最稳固的基石。”
他的话像一阵冷风,吹散了我心间那点刚刚萌芽的暖意。
最稳固的基石?那是什么?我隐隐感觉到,二哥眼里的我,似乎不仅仅是他疼爱的妹妹,更像是一件……贵重的物品?这个念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。
又过了几天,我在演武场练习射箭。也许是心神不宁,也许是弓弦老化,在一次用力拉弓时,粗糙的弓弦猛地勒进了我的拇指指根,瞬间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,渗出血珠。
“嘶!”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。
侍女连忙上前帮我处理。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,但心里却莫名地烦躁起来。
第二天一早,我的贴身侍女拿进来一个小小的、没有任何标记的布包。
“小姐,刚才在您窗台上发现的,不知是谁放的。”
我疑惑地打开布包。里面没有信笺,只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玉韘(扳指)。
这玉韘通体是温润的青白色,像最细腻的羊脂玉。
形状简简单单,打磨得却非常光滑。我好奇地把它套在受伤的拇指上——大小竟然刚刚好!戴上它,正好能保护勒伤的地方,再拉弓时就不会磨到了。
是谁?谁会这么细心?谁会知道我手指受伤?谁又会……送这样一件贴心又不会显得唐突的礼物?
一个名字瞬间跳入我的脑海——陆议!
除了他,还有谁会这样默默地关注着我?还有谁,会拥有这样清雅的品味?
我的心,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,又酸又涨,还带着一丝隐秘的甜蜜。
我忍不住走到窗边,阳光正好。我举起戴着玉韘的手,对着阳光仔细端详。
玉质温润通透,内壁似乎刻着一个小小的字,但光线太强,一时看不真切。阳光透过玉韘,在我掌心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,暖暖的。
就在这时,我无意间瞥向远处回廊。一个青衫身影正站在那里,似乎正朝着我这边望来。
虽然隔着一段距离,看不清表情,但我仿佛能感受到那目光的专注。
是他!一定是他!
我下意识地把戴着玉韘的手藏到身后,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心头那点因二哥话语带来的阴霾,似乎也被这阳光和这枚小小的玉韘驱散了不少。
那枚玉韘成了我最珍视的宝贝。每次戴上它拉弓,指尖都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着。
我常常在无人时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,感受着那份无言的心意。
那时的我,天真地以为,江东的春日很长,阳光会永远这么温暖,属于我的时光才刚刚开始。
我偷偷地、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这份初生的情愫,像守护着最珍贵的琉璃。
然而,我忽略了二哥仲谋眼中日益加深的思虑。
他看我的眼神,不再仅仅是兄长的爱护,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珍宝。
一种无形的、巨大的阴影,正随着乱世的风云,悄悄逼近。
命运的轮盘,己经开始转动,而我,还沉浸在春日青涩的甜梦里,浑然不觉。
江东的春天,终究是短暂的。
建安十三年的冬天,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火烧红了赤壁的江水。
二哥仲谋联合那个寄居在江夏的刘皇叔(刘备),还有神机妙算的周瑜大都督,一把火把曹操号称八十万的大军烧得灰飞烟灭。
消息传回江东,举城欢腾。我跟着众人一起高兴,为兄长的雄才大略,为江东的转危为安。
然而,胜利的喜悦还没散去多久,空气里就悄悄弥漫起一种不一样的气息。
像江南初夏梅雨来临前那种闷热潮湿,让人心头沉甸甸的。
荆州,这块富庶的、扼守长江咽喉的土地,成了胜利果实上最大、最诱人,也最扎手的一块。
它现在名义上还在那个刘皇叔手里,但江东为了这场仗,耗费了无数钱粮兵马,死了多少好儿郎!
二哥和周瑜他们,怎么可能甘心让刘备轻轻松松占着?
我隐隐听到一些风声,关于荆州的归属,孙刘两家之间暗流涌动,摩擦不断。
但我那时还天真地想,刚刚联手打了胜仗,总不至于翻脸吧?
我错了。而且错得离谱。我万万没想到,这巨大的政治漩涡,第一个卷进去的,会是我自己。
一天,二哥把我叫到了他处理军务的书房。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,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他坐在主位上,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