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蓝衣不记得她是怎么回的磨坊胡同,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进的房间,她只记得当她蜷缩在榻上的时候,原来眼角的泪是流不尽的。{·优?品#小?o&说)`网%] a+无#??错.?<内#}\容§$
原来一个人的眼泪可以有这么多!
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,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、窒息、压抑!她什么都看不见,眼前只剩下雾茫茫的黑。
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,只能在心里呐喊,狗老天,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?
你一声不响地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,让我孤苦伶仃,一无所有,我都受了啊。
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?
我痛恨宋潇斐,可是我喜欢山主姑娘,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是同一个人。
为什么你要让我恨也不纯粹,爱也不纯粹?
她一边流着泪,一边质问自己。
为什么宋潇斐要为她做那么多?为什么宋潇斐先要对她那么坏,后面又要对她那么好?为什么宋潇斐要不顾自己的生死救她?
为什么宋潇斐要假扮成山主姑娘,趁她最没有防备、最心软的时候,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?
理智告诉她,一切建立在她非自愿基础上的为她好,都是耍流氓。
可感情不是简单的加减、或是套一句公式、或是用一句名言警句就能算的明白的。
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。~看+书′屋^小/说~网/ `无*错¨内,容+
人只要相处就会有感情。
她可以决绝地推开宋潇斐,那是因为宋潇斐在她心中始终是一个施暴者的形象。
就算他后来救她、帮她,那他也只是从一个强硬的施暴者变成一个心软的施暴者,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平等地相处过!
但山主姑娘不一样,在望云山的两个月,要是没有山主姑娘,她早就死了,更何况山主姑娘还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,大方地解决了她的紫檀木问题。
在望云山上的两个月,她们日夜相伴,无话不谈。
人在孤独的时候最向往陪伴。
当时因为腿伤,她的整个世界都停摆了,她只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山主姑娘,而山主姑娘虽然沉默,却总是站在她抬头就能看的见的地方。
这其中的感激之情是她这辈子都道不尽的。
后来她们在金陵重逢,在静禅寺下,山主姑娘又帮她实现了她一首以来的梦想,她想要帮助很多女孩子,山主姑娘从财力到人力各方面,全都毫无保留地支持她。
在每一次凌云培训班有困难的时候,也总是那一袭素白的衣裙站在她身边,陪她一起扛过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恶意和刁难。
到后来,她们越来越熟悉。
她可以完全没有顾虑地在山主姑娘面前做自己,她大骂这个时代的封建、和对女子的不公平,她吐槽这个时代的落后和虚伪,以及她自暴自弃的时候说她不想活了,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……
而山主姑娘总是静静地、温柔地注视着她,包容她一切大逆不道的言论和天马行空的想法。!g+u+g+e\y/u_e!d?u·.?c.o?m·
然后会在她说累了的时候,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捧槐花,或者一把豌豆尖,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,看到这些,她就又想活了。
她是这么这么的喜欢山主姑娘!
但现在,狗老天却来告诉她,这世上没有什么山主姑娘,山主姑娘根本就不存在,她是宋潇斐假扮的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
如果他真的要假扮的话,为什么不能一首假扮到底,为什么偏偏要让她发现……
狗老天,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?
日光起起伏伏,时间昏昏沉沉,乔蓝衣的屋子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,像是小院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有了默契,大家谁也不能来打扰她。
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只记得那是一个拂晓刚亮的清晨,露珠还凝结在窗棂上没有干透,整个世界都是一望无际的静谧和空灵。
乔蓝衣踉跄地走到门扉处,她终于推开门。
宋潇斐就坐在她的门槛上。
宋潇斐一身霜露,朝服上蒙着层薄薄的雾气,苍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,像只被雨淋湿的困兽。
听到开门的动静,他猛地抬头,眼底布满血丝,声音沙哑得厉害:“你别再逃了,我发誓,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。”
他盯着地面上交叠的影子,话音里带着铁锈般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