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香囊本身微凉的触感,但那缕独特的香气,却固执地萦绕在鼻尖,丝丝缕缕,缠绕心间,挥之不去。
一种巨大的空落感瞬间攫住了他,仿佛心被生生剜走了一块。
中州府喧闹的街市声,韩府门前告别的话语声,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。
他的世界里,只剩下那远去的车辙印,和掌心这枚小小的、沉甸甸的信物。
离别的愁绪混杂着那份被强行压抑、却因此更加汹涌澎湃的情愫,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,缠绕着他的心脏,勒得他几乎窒息。
他知道,有什么东西,随着那辆马车的消失,彻底不同了。
送走了逍遥王兄妹,韩牧野一行也登上了返回玉州的马车。王五和邱丽娘有事先行离开了。
车厢里气氛有些沉闷。小陌儿和韩家的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情绪,依偎在各自的母亲身边,安静了许多。
苏月禾看着坐在对面、一路沉默、只是低头摩挲着手中香囊的弟弟,心中忧虑更甚。她太了解苏岩青了。
他从小就不是个情绪外露的孩子,心思重,有担当。
但这一个月的相处,他看小雨的眼神,那种专注、温柔,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的笨拙,是苏月禾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。
而方才离别时,他眼中那深沉的痛楚和竭力隐藏的失落,更是瞒不过她这个亲姐姐的眼睛。
车队驶出中州城门,官道上尘土微扬。苏月禾终于忍不住,轻轻唤了一声:“岩青?”
苏岩青像是从梦中惊醒,猛地抬起头,眼神还有些茫然空洞,待看清是姐姐,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“姐?怎么了?”
“你……”苏月禾斟酌着词句,目光落在他紧握香囊的手上,“小雨那孩子,是真舍不得大家。这香囊……她倒是有心。”
提到香囊,苏岩青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将那抹兰草图案藏得更深了些,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:“嗯……郡主念旧情。”
“只是念旧情吗?”苏月禾看着他躲闪的眼神,声音放得更轻,带着试探,“岩青,姐姐看得出来,你对小雨……似乎……”
“阿姐!”苏岩青猛地打断她,声音有些突兀地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抗拒。
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垂下眼帘,避开姐姐关切的目光,“你别多想。她是郡主,金枝玉叶。我……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,和小时候一样。如今她身份贵重,我们……我们更该谨守本分,莫要失了礼数,给她,也给苏家和韩家惹麻烦。”
他的话说得又快又急,像是在说服苏月禾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心口上刻刀,清晰而疼痛。
他反复强调着“郡主”、“身份”、“礼数”,仿佛是在用这些冰冷的词汇筑起一道高墙,将他心底那份刚刚萌动、却已注定无望的情愫死死封堵在内。
苏月禾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,心中一阵刺痛。
她明白弟弟的顾虑,那巨大的身份鸿沟,确实是横亘在两人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。
皇家郡主与商贾之子……这中间的差距,不是情意就能轻易填平的。
弟弟的隐忍和克制,恰恰说明了他的清醒,也……更让苏月禾心疼。
她叹了口气,不再追问,只是伸出手,轻轻覆在弟弟紧握香囊的手背上,传递着无声的理解和安慰:“姐姐明白。只是……苦了你了。情之一字,最是磨人。莫要太苛责自己。”
苏岩青的身体微微一颤,姐姐掌心的温暖让他强撑的坚强几乎溃堤。
他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终究没有抬头,只是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所有的情绪,千回百转,最终都化作了沉默。
他重新低下头,摊开掌心。
那枚精致的兰草香囊静静地躺在那里,在车厢略显昏暗的光线下,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和那令人心悸的熟悉幽香。
他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上面细密的针脚,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。
北地的风沙、辽阔的星空、豪爽的牧民……他曾经兴致勃勃向她描述的一切,此刻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纱。
下次再去,他一定会记得给她带礼物,只是……这份礼物,还能送到那个巧笑倩兮、唤他“岩青哥哥”的女孩手中吗?
那个在深宫之中,属于皇家、属于“安宁郡主”的石小雨,还会是今日这个抱着姐姐哭得像个孩子、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