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的手。每一次看到她因孕吐而微微蹙眉,因疲惫而悄悄揉腰,他的心就揪紧一分。他恨自己此刻的无力,恨这具残破的身躯拖累了她。那份沉甸甸的自责,如同烙印,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。
一日午后,阳光正好。苏月禾在红姑的帮助下,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布巾,避开韩牧野胸腹的伤处,为他擦拭身体。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。当布巾拂过他手臂上几道狰狞的、尚未完全结痂的擦伤时,苏月禾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眼圈瞬间又红了。
韩牧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,心中大痛。他努力积聚起一丝力气,手指极其艰难地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微微屈起,轻轻勾了勾苏月禾的指尖。
苏月禾猛地抬头,对上他写满痛楚和歉疚的眼眸。
“娘子…莫…看…”他喘息着,声音细若蚊呐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,“脏…吓着…你和…孩儿…”
“不脏!”苏月禾的眼泪瞬间决堤,她用力摇头,俯下身,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他那只布满伤痕的手臂上,温热的泪水浸润着他粗糙的皮肤。“这些都是你为了我们,为了守住琼汁草拼命的印记!是英雄的印记!我和孩儿…只会心疼…只会更敬你爱你…” 她的声音哽咽,却带着无比的力量和深情。
韩牧野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,视线瞬间模糊。他闭上眼,感受着妻子脸颊的温度和滚烫的泪水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而压抑的叹息,和指尖更用力的一点点回握。
就这样,几人忙里忙外了大半个月,竹溪庄园的外墙便焕然一新。被震松的墙基被深挖重筑,巨大的青石条在糯米灰浆的黏合下坚如磐石。破损的墙体和豁口被厚实的硬木包铁皮门板牢牢封堵,只在必要处留下了视野良好的射击孔。墙头甚至还加装了带尖刺的拒马和便于了望的小型角楼,虽然外表尽量保持了庄园原有的古朴风格,但内里的防御强度已然提升了数个等级。
庄园内部,道路被平整,毁坏的花木或被移除,或被精心修剪移植。瓷坊的窑火日夜不息,敲打坯胎、调制釉料的声响规律而充满生机,一车车包装严密的成品瓷器被运出,昭示着生意的复苏。后山药圃外围,更是被打理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花园,新修的竹渠流淌着清澈的山泉,篱笆整齐,草木葱茏,驱虫的药粉气味在风中若隐若现。整个庄园,从内到外,都透着一股劫后重生、井然有序的蓬勃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