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光有良药救治,却无裹腹之食,终是治标不治本!”周涛大手一挥,遥遥指向城内方向,声若洪钟,
“再传我令!着人火速通知我名下所有粮铺,‘丰年仓’、‘广积米行’……也是所有!立刻!将各处粮仓中所有存粮,除了留下明年开春必须的田种之外,其余不论陈米新麦,杂粮豆货,全部起运至此!就在这永定门外,择空地立刻搭起粥棚,开立粥厂!务必使所有流民,都能尽快喝上一口热粥,先活下来!所有粮铺的掌柜、伙计,尽归你调配指挥,此事万分紧要,定要办得妥妥当当!”
李逸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!他用力一抱拳,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格外洪亮:
“周兄尽管放心!逸风纵粉身碎骨,定不辱命!”说罢,他也立刻招呼身边可用的人手,精神抖擞地开始规划接收粮食、选址搭建粥棚等一应事宜。
一时间,整个死气沉沉的流民营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穷的活力与希望。
周涛接连下达的这两道石破天惊的命令,如同两道滚滚春雷,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京城内与周府产业相关的各个角落,激起了轩然大波。
国丈府内。
周奎此刻正歪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,眯着眼,端着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,悠闲自得地品着。
旁边,府上的大管家正躬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各处田庄、铺面的收益情况,那一个个令人心花怒放的数字,听得周奎脸上堆满了褶子,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。
钱,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最实在。什么江山社稷,黎民疾苦,在他看来,都不如攥在手里的真金白银来得舒坦,来得让人安心。
就在周奎盘算着这个月又能有多少进项,准备再盘下几处旺铺的时候,一个负责药铺营生的管事连滚带爬、屁滚尿流地冲进了前厅,脸色煞白如纸,上气不接下气,声音都在发抖:“老……老爷!不……不好了!出……出大事了!”
周奎眉头猛地一皱,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被打断,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,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旁边的小几上一顿,呵斥道:
“慌慌张张,哭天抢地,成何体统!府里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?究竟出了何事,值得你这般失魂落魄?”
“少……少爷他……他把咱们家……咱们家在京城地面上所有的药铺……‘回春堂’、‘百草轩’、‘济世阁’……整整十三家啊!全都……全都给搬空了!”
那管事带着哭腔,几乎是嚎叫出来的,
“库房里连一片甘草,一根灯芯草都没给留下啊!小的们拦都拦不住!少爷说,全拉去城外救济那些闹灾的流民了!”
“什么?!”周奎闻言手一抖,滚烫的茶水瞬间泼了自己一身,他却浑然不觉疼痛,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,那双原本就因为肥胖而显得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,几乎要凸出眼眶,
“你说什么浑话?!哪个不长眼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,敢动老子的药铺!反了天了他!”
“是……是少爷!是少爷亲自下的令啊!谁敢不从!”管事哭丧着脸,声音都变了调。
他这话音未落,另一个负责府上粮米产业的管事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比先前那个还要不堪,
进门就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声泪俱下地哭喊道:
“老爷!药铺那点损失算得了什么啊!少爷……少爷他还……他还把咱们家在京郊的那七个大粮仓……‘丰年仓’、‘广积米行’……除了您先前特意叮嘱留作明年春耕的那丁点儿种子之外,其余的,堆积如山的陈米、新麦、各色杂粮,足足……足足有七万三千石啊!全……全都被少爷下令起运出城,说是要在永定门外开粥厂,敞开了赈济那些泥腿子流民!呜呜呜……那可是咱们周家几代人攒下的家底,够咱们府里上下嚼用十年的粮食啊!就这么……就这么……”
“噗——”周奎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,喉咙口一股腥甜直涌上来,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喷薄而出。
他身子一阵剧烈的摇晃,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,幸亏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梨花木八仙桌,才勉强没有一屁股瘫倒在地。他伸出颤抖的手指,指着大门的方向,脸上的肥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着,嘴唇哆嗦着,气得浑身都在发抖:
“这个……这个无法无天的逆子!败家子!十足的败家子啊!我的药!我的粮!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……我的钱啊!”
周奎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滴血,疼得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一般。
那些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