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再会旧时裳(五)
第二天早起,姊妹俩便去到了东西市闲逛。·9*5·t`x?t...c\o!m*平日尔籁自己在长安城里行走是不带刀的,但今日匡静跟着,她便将柴刀拿出来挎在了腰上。匡静仍戴着幂篱,这天气用不着扇子,她便在腰间插了一只玉笛——和那柄团扇一样,从中段拧开,里头也藏着一截尖刺。京城果真比并州城热闹了许多,胡人、胡琴、胡刀遍地,就连普通的布坊里头卖的,都有不少来自大江南北的绣品,料子名贵不说,绣样也时兴。匡静会用手指虚空去描上头的纹样,赞叹几句“大家手笔”。路过首饰铺和玉器行,姊妹俩自然也得进去瞧瞧。并州的富贵人家喜好玉雕摆件,因而“花家玉器行”的玉摆件最为上品,数量也最多。京城的几家玉器行所售则不局限于此,拿出来的镇店之宝有浑然一体的拼接玉版画、有半人高的玉盆景、还有金镶玉的观音菩萨坐莲像……叫人目不暇接。走了一圈,匡静指着那观音像说:“你的手艺不比这个差。”尔籁拜手:“阿姊,别擡举我,这可是祖师爷辈的手艺,我学不来。”掌柜一听忙道:“哟,可见二位是行家!此尊观音像,正是出自主持修建皇家‘大法净寺’的羊舌毋老爷子之手。老爷子已过耄耋,再有两年便要办百岁宴了,不会再有新作问世,此像可说是孤品中的孤品!”出来之后,匡静想到什么:“我是随阿娘信‘三清’的,听说京城‘出云观’求姻缘灵得很,妹妹改日陪我去上柱香?还有方才那掌柜说的‘大法净寺’,乃天下寺庙之首,到时我们也去瞧瞧?”尔籁自然没什么意见,话说到了这儿,后晌二人便改道去了“出云观”。出云观原址在城外万年山上,但因行路不便,太/祖治平朝时便被迁至了长安城中。¨k`e/n`k′a*n*s+h·u′.¢c¢o^m/而后没几年,太/祖又下令修建了“大法净寺”,两座高楼隔着主街东西相望,香火鼎盛,甚为壮观。道观坐北朝南,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坊地,进门便是“玉皇殿”,左右“钟鼓楼”、而后是“四御殿”、“三官殿”、“财神殿”,再后便是正殿“三清殿”。无论佛还是道,尔籁都是不信的,她一路跟着进去,匡静取香、跪叩时,便站在一旁打量殿内的雕梁画栋。匡静在玉皇大帝像前求了符文,出门去找老道解符,尔籁闲不住,便溜达着往人少的地方去了。西偏殿后有一座空无人烟的小殿,门外有个老叟正在擦洗木柱。她站在外头看了看,见里头供奉的是一幅黑龙尊者的壁画像——那尊者原身是条盘踞在半空的黑龙模样,隐于云中,云下则是化身人形的双腿,左腿上还盘着一条小黑龙。“怎么还有条小龙?”她随口自言自语。那老叟便说:“无上太乙救苦天尊……那是黑龙尊者的孩儿。天地初开的那些年,雍州一带本是沼泽遍布,一日小黑龙出门玩耍,不小心陷进了泥潭中难以自拔,黑龙尊者为救它化尽一身修为,并治理好了雍州的沼泽,造福一方,也因此飞升得道。是以百姓为黑龙立像,供奉在此,前来叩拜的,多是为自家孩儿求平安的爷娘,若孩子有病痛,也都会来此上柱香,好了之后再来还愿。”尔籁听的好笑:“那人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?”“自然是口口相传下来的。”“事情过了那么久,谁又知道真假呢?”她不屑,“人都难保对自己的孩子全心,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?它们每天要保佑那么多人和事——保得过来么?”那老叟瞬间瞪大了眼睛,“咿呀”了一声:“你、你这小子,怎敢对黑龙尊者不敬?!便是尊者真身不在此,对着尊者画像,也不能胡乱口吐狂言!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要反驳尔籁,证明她的话是毫无根据的诋毁。.w·o*d+e?s+c.w?..c\o\m.然而尔籁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,转身便离开了。那老叟还在喋喋不休:“胆敢冒犯尊者……灾祸、灾祸……”老道已经替匡静解完了符,她正坐在石阶上,无趣地拨着自己腕上戴着的两串珠子。“阿姊——”“来了?”匡静起身提着裙摆自阶上跳下,“去哪儿转了?”“碰见了个脑子不清醒的老汉。”尔籁笑了笑,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你的符怎么说的?”“总归就是那些凶凶吉吉,还能说出什么来?小时候我跟着阿娘去洛阳的道观,也都是这一套。唯独一次……”她想了想,“应该是什么节气去的,人太多把我跟阿娘、阿爷冲散了,我到处哭着抱人腿,结果撞进了一位女冠怀里。她恰好捧着几株玉兰,便把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