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口谕,李傕、郭汜乃是国之乱党,以下犯上,形同谋逆,势必驱逐!”
他死死盯着张绣,那眼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冻结。
“奉劝你一句,他们的船,快沉了。你若聪明,就该知道,现在是最后跳船的机会!”
颜良的嘴角,勾起一抹残忍的、带着浓浓威胁意味的弧度,他一字一顿,字字如刀,狠狠地扎在张绣的心上:
“你若不走,便留下来,与他们一同,陪葬!”
张绣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,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的手,紧紧地握着那杆依旧在微微嗡鸣的长枪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“嘎吱”的轻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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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是莽夫。
他知道,颜良所言,句句属实。
河北双雄的意志,便代表着袁绍的意志。
马超与徐晃的临时联手,更是让这脆弱的平衡彻底倾斜。
眼前的局势,已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扭转。
继续留在这里,除了白白折损自己这点仅存的家底,不会有任何结果。
一股巨大的、被当众羞辱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,却最终被冰冷的现实无情地浇灭。
他怒哼一声,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屈辱,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
言语,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,是这世上最苍白无力的东西。
他猛地一拨马头,那动作决绝而充满了愤懑,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那片依旧在进行着最后血腥绞杀的乱军之中,狂奔而去。
片刻之后,张绣在那片血肉磨坊中,找到了自己那支早已伤亡惨重、士气低落的部队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也没有半分迟疑,带着麾下残兵,如同一股决绝的逆流,迅速脱离了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战场,朝着西方弘农的方向,绝尘而去。
李傕与郭汜不是傻子。
当他们看到张绣这最后的盟友,竟也如躲避瘟疫一般毫不犹豫地弃他们而去时,那份最后的、支撑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天子的赌徒般的疯狂,终于被冰冷的、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。
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,从对方那双同样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的小眼睛里,看到了自己的结局。
他们再也顾不上去追杀那近在咫尺的天子,不约而同地,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了撤退的、嘶哑的、如同败犬哀鸣般的嘶吼。
黑色的潮水,终于开始退却。
他们如同战败的狼群,夹着尾巴,带着满身的伤痕与深入骨髓的不甘,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无上权柄,朝着那座风雨飘摇的帝都,朝着那片他们赖以生存的罪恶温床,仓皇退去。
……
一场惊天动地、搅动了天下风云的关中追逐战,就此以一种谁也未曾想到的方式,落下了帷幕。
天子在白波军随军医者的救治之下,灌下几口温水,终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。
他睁开那双盛满了疲惫与惊恐的眼眸,看着眼前这几位虽然各怀鬼胎,却终究是护卫了自己周全的“忠臣”,挣扎着要从那临时的担架上起身行赏。
“诸位爱卿、壮士护驾有功,朕……朕心甚慰,必有重赏。”
他的声音虚弱不堪,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属于帝王的体面。
然而,马超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,他甚至没有上前,只是站在数步之外,推辞了所有的封赏。
“份内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
他眉头微蹙,沉声问道:
“敢问陛下,车驾之内,可有何物遗失?”
刘协闻言一愣,他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,在自己那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怀中摸索起来,同时派出身边仅存的内侍去那早已四分五裂的銮舆残骸中寻找。
片刻之后,内侍连滚带爬地回来,脸上已无半分血色。
刘协看着内侍那空空如也的双手和绝望的眼神,他那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,最后一丝血色,也彻底褪尽。
“传……传国玉玺,不见了!”
一声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惊呼,从杨彪口中发出。
马超的心,猛地向下一沉,那股巨大的疑惑,如同挥之不去的阴云,再度笼罩心头。
那个刺客,那个身手诡异到极点的男人,他费尽心机,不惜暴露,追杀至此,真正的目的,竟不是弑君,而是这个!
““无影阁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