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明亮的光线挤满每一寸角落,不见阴霾的廊道难掩司棋脸上乱窜的惶恐与绝望。
似乎一切都完了。?j!i.n-g?w+u\x¢s-.^c′o′m/
青年取下黑色镜框,哆哆嗦嗦地擦了擦眼角。
“少爷,您,您加油。”
莫之舟没有理他。
脚下踩的影子随着灯光摇晃扭曲,随着茉炘的房门靠近逐渐拉长。
视线中的距离不过三五步,当影子落到门把手上,眼前的房门和影子一般,忽地被脑海中闪回的记忆中推远。
莫之舟停在门口。
仿佛能见到从记忆中推出来的莫知行。
和刚才对司棋说的不一样,莫知行其实对他发过一次火,冷战了整整一个星期。
那还是,在他不理解“爱”和“恨”是什么的时候。
秉持什么都需要清楚的态度,发现爱与恨无法从人体中解剖出来,他开始从文学中阅览。
男人和女人,男人和男人,女人和女人,人类和动物。千万本书籍的“爱”因不同人不同性别千变万化。
通过不同人类围绕性别、人格、阶级、种族从杂糅的情感中抽出“爱”,远比学习人体解剖学更复杂。
即便如此,莫之舟还是总结出了浅显反应。
于肉体而言,是加速的心跳,是身体与旁人不一般的亲密接触,是欲望;
于精神而言,是从人群中寻找另一个人的眼睛,是对陌生灵魂搭建的依赖和需求,是占有。
而恨。
相比千丝万缕如同线团理不清的“爱”,“恨”像一张黑纸。
恨是不惜一切代价赐予另一个人死亡的结果,恨是杀戮。
无法体知情感的缺陷面前,恨比爱更客观具体。
尤其是在被他人指出的情况下,甚至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。
“哥,你恨我吗?”
感受不到属于“爱”的欲望和占有,莫之舟问出了另一个问题。
“就像奥伦赛德说的,你恨我,我害死了母亲,我是你的灾星。”
无论过去多久,莫知行的声音一旦涌现,犹如近在耳畔。
“奥伦赛德那个**说的话你也信?莫小舟你的智商是被狗吃了?”
“那你为什么想杀我?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。”
“哈?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。”
接二连三的质疑,莫知行忽然扯出他看不懂的冷笑。
“莫小舟,那你记得地狱岛里死在你手里的人有多少吗?”
“三百零五个人。”
“三百零五个人,发现弟弟是个冷血杀人魔,没能把你送到天国去向母亲道歉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失责。”
问大哥恨不恨自己的问题,扯到那些死掉的人身上,已然偏题。
他果断纠正莫知行,
“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是无关紧要的猴子,大哥为什么要提到他们。难道大哥觉得我没有一群猴子重要?
我是你血脉相连的弟弟,如果你只是因为一堆早已成为骸骨的人想杀我,那我真是你的亲弟弟吗?”
“无关紧要的猴子?”
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大哥语气扬高了好几度。
“莫之舟,三百多条人命,在你眼里只是一堆猴子吗?”
莫之舟想,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。
猴子和大哥。
无论天秤一边的猴子如何加码,倾斜的一方永远指向大哥。
那么理所当然的,身为自己兄弟的大哥,也该这么想。
“死三百个人,还是一千个人,那都是和大哥没有关系的人。在大哥眼里不应该比我重要,也不能成为大哥你恨我的理由。
哥,就算你承认的是因为母亲想杀我,我都。”
[都不会恨你。]
“莫之舟。”
没有说完的话随着视线中莫知行扬起的手掌消止。
在他的注视中,手掌最终没有落到脸上,而是停在半空蜷紧砸进墙里。
暗褐色的血迹沿着墙面凹陷的拳印淌开,墙体皲裂的裂痕如同蛛网。
“你真是……”
“一点都没变。”
莫知行猛地收回手,镜片遮挡的眼睛瞧不见神采,最后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。
因为一群早已死掉的和他们血缘沾不上半点关系的人,莫知行在房间闷待了一个星期。
那时不理解大哥为什么发火。
就像现在。
他不明白茉炘要为该死的人和自己生气一样。
相同的迷茫重叠,莫之舟仿佛回到那一刻。
他握住门把手,转开,廊道上的光线马上淌进昏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