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陈大人头顶,可陈大人的脸陷在一片黑暗中,让人看不清。
“我来!”一名七八岁的男童将手背狠狠擦干眼泪,冲到甲板前方,站在陈砚身侧,双手窝着放在嘴巴两侧,大声喊唱:“透早起来伊都拐一下拐。”那稚嫩的童音穿透海面,逆着腥臭的海风朝着那些划子传去。一名身着破烂衣衫的五六岁女童手脚并用爬到那男童身边,跟着他大声歌唱:“一只鸟仔伊都哮啾啾。”稚嫩的童音大了些,声音也传得更远。陈砚只静静对着众人站着,静静看着,再不发一言。可越来越多的孩童走到他身边,齐声歌唱:“踮在水沟仔伊都撬一下撬。”稚嫩的童音唱着宁淮的童谣,穿过宽广的海面,终于传到了那些划子们的耳中。那些划船的海寇们心头大震,不敢置信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。远远的,他们看不见人,却能听到那歌声越来越大。起初只是童声,旋即加了女声,再加了男声。即便眼睛看不见,歌声却能越过层层阻碍传过来。童谣,家乡的童谣。小时候娘哄他们睡觉时唱的童谣。“丢丢铜仔伊都找无巢噢……”小小的鸟儿啊找不到巢噢……划子们拼尽全力往前划,却早已泪流满面。“踮在田地仔伊都撬一下撬,丢丢铜仔伊都找无伴噢……”小小的鸡崽找不到伴噢……“丢丢铜仔伊都找无母噢……”小小的鸡崽找不到娘噢……童谣在海面飘荡,传出去极远,极远。一艘千料大船掉头,朝着他们这边驶来。陆中大惊:“陈大人,不能再让他们唱了,快逃吧!”陈砚看着那临近的庞然大物,再看自已脚下连甲板都烂了的破船,只道:“唱,大声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