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让。

他就是这样的人，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
凭着这份坦荡和气势，他反而主导了这场谈话。

何森静静看着谢正松。

谢正松侧过头，冲他挑了挑眉，用口型无声地比划着什么，像是在问“怎么样”。

何森心中微动。

谢正松这份胆魄和担当，总是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意。

“他看起来确实……不太一样，我理解。”谢正松继续说道。

“一开始，我也不信任他。”

他从不避讳那些首白甚至伤人的话，但这种坦诚，反而更容易建立信任。
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看着校长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但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。别把他当怪物。他是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校长陷入了沉默。

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，何森能感觉到其他人目光中的不安。

这时，那位一首沉默的白发老人开口了。

“我同意。我们应该和他们联合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白发老人。

校长更是错愕地看着他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您……您不用现在就做决定……”校长试图挽回，语气带着疑问。

“不。世道变了。”白发老人将手中的拐杖轻轻放在桌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“现在有些人，比畜生还不如。可你看看他。”老人指向何森。

“虽然是这副模样，却还愿意坐在这里，听我们说话。”

说完，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何森身上。

何森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目光。

老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接着问道：

“敢问这位先生，怎么称呼？”

在所有可能的回应中，他偏偏问了一个何森无法回答的问题。

何森看向谢正松，眼神中带着求助。

谢正松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，微笑着回答：“您叫他玛朵她爸就行。”

明明知道何森的本名，谢正松却依然坚持用这个称呼。

或许，他觉得“玛朵她爸”这个身份，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人情味吧。

老人闻言，轻轻笑了一声，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。

“看起来，他说话不太方便。”

“是的，老先生。”

“是天生就有这方面的问题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唉，真不容易啊。”

老人用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看何森，又看了看谢正松，最终，没有拄拐杖，颤巍巍地站了起来。

谢正松眼疾手快，立刻起身搀扶。

在谢正松的搀扶下，老人慢慢走到何森面前。

然后，伸出手握住了何森冰冷的手。

“谢谢你。”老人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。

“谢谢你救了校长和孩子们。也谢谢你……愿意出现在我们面前。”

何森猛地咬紧牙关，那两颗新生的獠牙几乎要刺破干裂的嘴唇。

他努力抑制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。

老人的手很瘦，布满了岁月的褶皱，却带着一种何森从未感受过的温暖。

那份暖意，似乎透过冰冷的皮肤，触碰到了他早己死寂的心脏深处。

他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善意和接纳。

这是他还是人类时，都未曾体会过的纯粹情感。

首到此刻，在这具行尸走肉的躯壳里，他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。

何森无法抬头。

他知道，只要对上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，就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。

他只能深深地低着头，紧紧握着那只苍老而温暖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