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贤只是轻巧地一个侧身,便让过了郭宝昆前扑的势头。
“噗通”一声闷响,郭宝昆结结实实地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,额头磕在地上,沾了一脸土
首到此刻,范隐才仿佛大梦初醒般,慢悠悠地转过身来,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,反而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审视,似乎对刚才那场发生在自己背后的、堪称拙劣的刺杀表演一无所知。
他先是垂眸看了看狼狈不堪、趴在地上试图挣扎的郭宝昆,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,又或是嘲弄。
随后,他的视线才转向掉落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匕首,那匕首在尘土中显得有些黯淡。
范隐施施然蹲下身子,修长的手指捏起那柄匕首,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拾取一件艺术品。
他站起身,随意地拍了拍匕首刀身上沾染的些许尘土,那姿态,仿佛只是在拂去一件衣物上的落灰。
然后,他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,走向兀自挣扎的郭宝昆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嘴角噙着一抹浅笑。
“郭少这是在做什么呢?”
他的声音温和,却又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戏谑。
“莫非……是打算取我性命?”
“这可万万使不得啊,郭少。我范隐,好歹也算是郭少你的救命恩人吧。你若真杀了我,那便是恩将仇报,这名声一旦毁了,往后可就不好听了啊。”
此时,郭宝昆终于用手肘撑着地面,狼狈地挣扎着爬了起来,他头发散乱,衣衫也沾了不少尘土,脸颊上还有一道擦伤。
他抬起头,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范隐,那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刻骨的恨意,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。
“范隐,你等着。我郭宝昆对天发誓,有生之年,定要取你狗命,为我父亲报此血仇。”
说完,郭宝昆猛地一扭身,抬着自己疼痛的右手,便想不顾一切地向着不远处的城门方向冲去,试图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。
范隐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等等。”
郭宝昆那亡命奔逃的脚步,竟真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般,鬼使神差地顿住了。
他身形僵硬地停在原地,片刻之后,才带着满心的恐惧与不解,缓缓转过身,重新面向范隐。
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连带着嘴唇都在哆嗦。
“你……你还想干什么?”
范隐并未立刻回答,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他手中把玩着那柄刚刚从地上捡起的匕首,指尖在冰冷的刀身上轻轻滑过,然后,他迈开脚步,不紧不慢地朝着郭宝昆踱了过去。
郭宝昆眼睁睁看着范隐手持凶器,一步步向自己逼近,那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软、打颤。
他虽然鲁莽,却并非全然无知,他曾不止一次听闻过范隐的赫赫凶名——以一人之力,硬撼林共手下数名七八品高手而能全身而退,其实力之高深,早己超出他的想象。
郭宝昆先前之所以明知实力悬殊,却依旧选择行刺,一则是被丧父之痛与无边仇恨彻底冲昏了理智,一心只想复仇。
二来,他终究只是个养尊处优的京城纨绔子弟,对于武者品级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巨大差距,根本没有一个清晰而具体的概念。
此刻,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,郭宝昆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你……你究竟想……想做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,我刺杀你……是触犯了大庆律法,罪无可恕。”
“我……我郭宝昆烂命一条,早就不在乎了。但……但是你范隐不能不在乎。”
“你……你身为朝廷命官,不能……不能对我滥用私刑。”
“你若有胆……有本事,你就……你就去报官抓我啊。”
郭宝昆见范隐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,依旧一步步逼近,那眼神平静得可怕,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,认定范隐是真的动了杀心,要在此地就将自己结果掉。
绝望之下,郭宝昆反而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,他猛地闭紧了双眼,脖子一梗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。
“来啊。动手啊。我郭宝昆今日若是眨一下眼睛,便不算是郭家的男人。”
然而,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。
西周一片寂静,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。
过了好半晌,郭宝昆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,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睁开一只眼睛,眯起一道细细的缝隙向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