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的眼睫上聚了许多细小的水汽,头上和肩背上也已经披了一层毛毛雨,只一两刻钟,身上就潮湿了点。
但两人兴头正盛,对这些毫不在意。
陈氏担心两个人染了寒气,在堂屋门口劝道:“阿宁,你们等雨停了再修整吧,别染了风寒。”
赵妙意心疼她的小鸡仔,“那样仔仔们都要在水里睡觉了!”
赵宁手下不停,闷头回道:“嫂嫂别担心,马上就好。”
陈氏只好作罢。
赵政收拾了漏雨的牛棚后,看两人还没收拾好,撑着蓑衣给两人挡雨。
赵妙意孩子心性,觉得玩泥巴还有些开心。她小手点着泥巴,又将指头尖上的泥点悄悄地抹在了赵宁和赵政的手臂上。
赵宁“以牙还牙”,点了泥点也抹在了赵妙意小手臂上,“哥你看,这小东西搞坏呢!”
两个人嬉嬉笑笑,你来我往的玩了起来,修水渠的工程也停了。
赵政无奈,为了进程快一些,不让两人全身都淋湿,只好下手一起修整小窝。
正在嬉笑间,一道迟疑的男声从院门处传来——“赵大哥?”
三人闻声回头去看。
只见虚掩的院门被推开,一人正探头往院里瞧。
那人和赵政的视线对上,顿时咧开了嘴一笑,“赵大哥在家呢,我还以为家中没人呢。”
说着,他跻身从院门穿过,走进了院子。
兴许是怕雨再下大了,他身上套了蓑衣,蓑衣下是一身普通的棕灰色麻布衫,身形略矮,微微弓着身,整个人有种瘦弱感。
待他走近了些,赵宁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。
一张国字脸,对着赵政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赵宁从记忆里搜刮出来了他的身份——李秋,和赵家前后隔了一条路的距离,之前她还见过。
当时她还在趁着李壮的牛车进镇,这人和他们一同回来,听闻赵家做的生意后,还有嫌弃之意。
赵政看到来人后就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,“李秋兄?你怎么来了?快快进屋。”
赵政领着李秋进了堂屋。
看两人说着话进了屋,赵宁眉心轻蹙,视线不由地跟了上去。
这人当时可是明显嫌弃赵家的,今日怎么主动来了?
看那熟络的姿态,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感情多好呢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!她得去看看。
赵宁悄声对赵妙意道:“囡囡,我们要快一点,有客人来了,姑姑要去说说话。”
赵妙意听得明白,也不再嬉闹。两人加快了手里的动作,准备尽快将手里的“工程”收尾。
堂屋里,赵政请李秋落座,自己则忙慌着倒茶水。
李秋客气了两句也就坐下了,一双狭长的眼暗自滴溜溜的左看右看。
他从进了院门开始,就在寻摸赵家的情况。
他和赵政其实不熟。
往日里,他们除了在村间地头打过照面,他从来没有和赵家的人打过招呼,更从没来过赵家。
一方面,是因为他们两家出门刚好不走一条道,即使出门了也大多遇不到;另一方面是,赵家穷得很,只听说一直占邻居的便宜,仨瓜俩枣的东西都要,他可没空理这样的人家,平白再被占去了便宜,岂不是亏了。
而且赵家还有那混世魔王般的赵宁,那副嚣张的样子,他都怕欺负他家的孩子呢!自然是躲远了些。
可没想到,赵家居然翻身了!
最近村里人都在传赵家赚了大钱,不仅买了缎面的布料,壮硕的骡子,还天天吃肉!屋里肯定已经堆了金山银山!
他这才想来瞧上一瞧,最起码都是乡里乡亲的,发了大财怎能不带带同乡?
但是一路走来,怎么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