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似的,在我面前抡开了胳膊。
他那拳头挥得毫无章法,左一下右一下,胳膊肘子险些杵到自己脸上,脚底下的拖鞋几次都被他自己甩飞,“呼哧呼哧”抡了能三四分钟,额头上渗着汗珠子,才停下手叉着腰喘气。
“看...看明白点啥没?”
他吭哧带喘的举起自己的双拳解释:“我这王八拳,看起来是瞎抡,可真砸到谁身上,他就得疼就得直流血,但你说我真想打谁了吗?不!我是让你看,这拳搁我手里,甩出去伤的是别人,可要是收不住,先闪的可是我自己的腰!”
“啊?”
我迷惑的瞪大眼睛。
他甩了一把脑门子的汗珠,往石墩上一坐,皱皱鼻子道:“你现在身处的角色就跟我刚刚抡拳似的,温平李廷全把刀塞你手里,你不管砍哪头,那头得流血,可刀口子崩了、溅你一身血的,也还是你自己!这江湖里的浑仗,哪有非砍不可的人?先琢磨明白自己这双拳该怎么收,别到最后没伤了别人,还把自己给特么搭进去!”
夜风把他的汗味吹过来,混着橘子的甜气。
我望着他发红的拳头,忽然觉得这没章法的王八拳,倒比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实在多了,有些时候,稳住不瞎抡,比啥都强。
“老舅,有朋友支招,让我干脆入局,吃完东家吃西家,两头的好处都捞着,你觉得这路子行不?”
我赶紧又递上支烟,给他点着的同事笑呵呵的发问。
大华子叼着烟斜眼看向我,喷出口烟圈出声:“建议你的那朋友,他自己咋不跳进来捞?是不爱钱还是家底厚?”
“啊?这...我没问过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
他“哼”了声,似笑非笑道:“看戏的都爱瞎支招,觉得台上的剧热闹,真让他自己上台跳,腿肚子都得叽霸吓转筋,没有哪个观众怕事大的,只有唱戏的才知道台上的刀是真砍人。”
他转动两下脖颈发出“嘎嘣嘎嘣”的脆响,接着又吹了口气道:“入局也不是不行,但我的法子跟你那朋友正好相反,你就站在局边上别动弹,温平想让你砍李廷,就得给你塞好处稳住你;李廷怕你帮温平,也得把好处往你手里送,你只要攥紧手里的刀不挥,他俩就始终得跟供财神似的哄着你。”
“但是必须得有个限度!”
他顿了顿,弹掉烟灰又道:“你要太贪心,想着把两头都吃满,那就等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,今天拿了温平的钱,明天收了李廷的礼,等人家俩回过神,肯定得先联手把你这‘墙头草’劈了喂狗!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你是最不起眼也最廉价的,这江湖里的好处哪有白占的?你占多少,将来就得吐多少,搞不好得搭上自己那一身骨头!”
夜风卷着烟味扑过来,望着他的侧脸,这见天没个正形的大华子,其实活的比谁都通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