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元直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襄阳,“他若仍在世,且在蔡氏的蛊惑或压力下,明确表示不支持刘琦,甚至下令申斥我等干预家事,那我们在道义上便会陷入极端被动,举步维艰。”
“其四,如何介入?派兵硬闯襄阳救人?无异于痴人说梦。暗中策划?稍有不慎,走漏风声,后果同样严重。这其中的操作难度,极高。”
元直条分缕析,将潜在的弊端和风险一一摆在台面之上,冷静而客观。
一直沉默的孔明,此时终于开口了。他轻摇羽扇,目光深邃,仿佛已经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。
“元直所虑,皆是肯綮。然亮以为,此事虽险,却非绝不可为。”
孔明的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“我等寄寓新野,北有强曹虎视眈眈,内有蔡氏肘腋之患,若无破局之策,终将困守一隅,坐待危亡。隆中对策,欲‘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’,荆州乃是根基。而荆州之稳,系于人心,亦系于法统。”
“刘琦虽弱,却是景升公长子,占有大义名分。若能保全刘琦,使其名正言顺地占据荆州一角(如江夏),则既能分裂荆州,削弱蔡氏,又能为皇叔将来名正言顺地继承荆州大统,留下重要的法理依据。
此乃关系到未来‘跨有荆益’宏图大业的关键一步,其战略意义,远大于眼前的风险。”
孔明从全局战略的高度,阐述了保住刘琦的必要性。他的视角,总是能超越眼前的困境,看到更长远的未来。
“孔明所言,乃万世之基。”我点头表示赞同,随即话锋一转,“但,饭要一口口吃,路要一步步走。宏图伟业固然重要,眼前的生存,更是根本。我们绝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,而将现在置于险境。”
我的目光再次投向元直和孔明:“所以,我们的目标必须明确:第一,要救刘琦,但不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救,更不是为了让他取代蔡瑁成为荆州之主,而是要让他脱离险境,获得自保之力,成为我们可用的棋子。”
“第二,介入的方式必须极其隐秘,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,将我方(尤其是主公刘备)完全置于事外。最好是让他自己‘逃’出去,我们只是顺水推舟,甚至是在事后才‘被动’接纳。”
“第三,此事的最终结果,必须对我方有利。无论是获得江夏的部分控制权,还是削弱蔡氏的实力,或是提升我方声望,总要有所得。我们不做亏本的买卖,更不做为人火中取栗的蠢事。”
我看着他们二人,加重了语气:“简而言之,我们要用最小的风险,博取最大的利益,同时还要占据道义的制高点。这很难,但并非不可能。”
元直沉思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主公的意思是……借刀杀人?或者说,借‘势’救人?”
孔明也抚着羽扇,若有所思:“子明之意,莫非是想……为刘琦指一条‘明路’,让他自己去走,而我等,只需在关键节点,稍加引导?”
“正是此意!”我猛地一拍桌案,“我们不能直接派人去救,但我们可以‘指点’他如何自救!刘琦信中不是求‘贤辅赐一良策’吗?我们就给他这个良策!”
“什么样的良策?”元直和孔明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。
我走到舆图前,手指在荆州南部的江夏郡上重重画了一个圈。
“江夏!”
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江夏太守黄祖近年老迈昏聩,与江东孙氏屡有冲突,损兵折将,早已不堪重负。且江夏远离襄阳,蔡氏势力相对薄弱。
若能让刘琦主动向刘表请缨,以外放江夏、抵御孙权为名,远离襄阳这个是非之地,岂非上策?”
“外放江夏?”元直眼前一亮,“此计甚妙!一来可以避开蔡氏锋芒,保全性命;二来江夏虽残破,却终究是一郡之地,握有兵权,有了安身立命之本;三来,以抵御孙权为名,大义凛然,刘表和蔡瑁或许难以公然反对。”
孔明也点头赞同:“此计可行。关键在于,如何让刘琦提出这个请求,并让景升公和蔡氏相信,这是刘琦自己的主意,而非我等在背后唆使。”
“这,就是我们需要详细谋划之处了。”我微微一笑,“刘琦不是派了密使来吗?明日,我会亲自去见他。这一计,就从这位密使身上开始……”
密室中的气氛,顿时变得热烈起来。
我们三人围绕着“外放江夏”这一核心目标,开始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:
如何通过密使将计策传递给刘琦,并让他深信不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