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沉。\齐!盛·小.税_网, .芜!错/内!容?
徐州城的喧嚣渐渐褪去,只余下更夫单调的梆子声,和营中远处隐约传来的巡逻士卒甲叶摩擦的轻响。我合上最后一卷关于屯田的文书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。烛火摇曳,将我的身影长长地投在身后的墙壁上,形单影只。
白日里的种种,军务的繁杂,与陈元龙父子间的微妙周旋,和关、张二将军在磨合中碰撞出的火花,此刻都如同退潮的海水,暂时离开了我的思绪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,终于有了一丝松弛的可能。
我推开书房的窗,一股清冽的夜风带着晚秋的凉意涌了进来,驱散了室内的沉闷。庭院中,月华如水,静静地洒在石阶、芭蕉叶和那几丛尚未完全凋零的秋菊上,勾勒出一片朦胧而宁静的银色世界。
目光不自觉地,落向了书案一角那个精致的锦盒。无需打开,我便知道里面安放着什么。那是一管通体温润的玉箫。
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微凉的锦缎。迟疑了片刻,我终究还是将其取出。月光下,玉箫泛着柔和内敛的光泽,仿佛凝聚了千百年的清辉。箫身上,细密的纹理如同流动的溪水,在指尖下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厚重。
这并非凡品,而是故大儒蔡邕先生的遗物。
而将这管承载着一代文宗风骨与哀思的玉箫交到我手中的,正是他的女儿,那位名满天下的才女——蔡琰,蔡昭(文)姬。!j+j·w\x¨c¨.,i¨n^f-o.
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日。也是在徐州,也是这样一个相似的夜晚,或许月色还要更朦胧一些。彼时,她刚刚经历辗转流离,在家国剧变、骨肉飘零之后,暂得一处安身之所。那时的她,眉宇间尚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,眼神清澈,却深藏着看透世事的沧桑。
我记得,她将这玉箫递给我,当时想要推辞,如此贵重之物,又是先辈遗珍,我何德何能?
她却只是微微摇头,目光清澈地看着我:“乱世之中,金玉易碎,诗书蒙尘。唯有托付于能识其价值、亦有能力守护之人,方是最好归宿。将军于我父女,有活命安身之恩,此物,权当琰一点心意。更何况……”她顿了顿,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、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,“……睹物思人,于我而言,或许太过沉重。”
那一刻,我从她眼中读懂了太多。失去至亲的悲痛,颠沛流离的恐惧,对未来的迷茫,以及,一种身处乱世的女子,对自身命运无力掌控的深深哀愁。而这玉箫,既是荣耀的传承,也是伤痛的印记。
最终,我郑重地接过了它。这不仅仅是一管玉箫,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,一种无声的期许。
自那以后,每当夜深人静,或是心中烦乱之时,我总会取出这管玉箫,细细摩挲。我并不精通音律,远无法企及蔡邕先生那般“柯亭笛响”的境界,更不用说与昭姬姑娘那足以令闻者断肠的琴箫之音相比。~小?税*宅- ¨追¢罪.辛¢蟑!节?我甚至很少尝试去吹奏它,生怕自己笨拙的气息玷污了这其中的清雅与哀愁。
我只是喜欢握着它,感受那份穿越时空的温润与清凉。它仿佛是一道桥梁,连接着我这个在权谋、杀伐、算计中打滚的现实灵魂,与那个曾经存在过的、更加纯粹、更加注重精神与风骨的世界。
蔡琰……昭姬……
我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。在这个充斥着刀光剑影、尔虞我诈的世界里,她的存在本身,就像是这管玉箫一样,是一抹独特而珍贵的亮色。她不仅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,更是一个象征。她象征着在战火摧残下,依然顽强存在的文明之火,象征着人性中那些美好的、柔软的、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和守护的东西。
我与她之间的交流,并不算频繁。毕竟,男女有别,尤其是在这个时代,更需注意分寸。加之我军务缠身,她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内心的创伤,静养身心。多数时候,我只是通过一些渠道,默默关注着她的起居,确保她和跟随她的少数家仆在徐州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与保护,不受外界纷扰。偶尔,我们会借着请教文墨、或是谈论时局的机会,短暂相聚。每一次交谈,都让我对这位女子的才思敏捷、见识不凡,以及那份历经劫难却未曾泯灭的坚韧与善良,有更深的认识。
她从不直接介入我的事务,却总能在不经意间,以她独特的视角,给我一些启发。有时是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