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在大队长家里撒泼,在外面她还是挺注重形象的,最终只能拉着个脸回家了。
安巧不知道她妈要做什么,她还睡着就被叫起来,这会儿又糊里糊涂跟着回家,一到家就不干了:“妈,我还没睡饱呢,这么早叫我干嘛?”
陈秀英没拦住安心又要不到地址,心情也不好,这会儿没好气地道,“就知道睡,安心那个死丫头在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,都回来显摆过一圈了你都不知道!我叫你干嘛,还不是为了你?我问你,你想不想去城里过好日子?”
“想啊,怎么不想?”安巧这才注意到她妈说了什么,惊叫:“安心回来了?还敢回来显摆?妈你不是说她是去别人家当保姆的吗,还让我别羡慕来着。怎么就吃香的喝辣的,她人呢?”
从小姐妹俩就合不来,一个仗着大两岁,上面又有哥哥护着,总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过去显摆或是嘲讽一下。一个性子冷淡话少,胆子也不大,但有爷奶宠着吃的穿的总是不缺。
安巧从小就听她妈说爷奶偏心,有好东西都给二叔家的妹妹。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每年过年穿的跟洋娃娃似得,不管什么时候口袋里摸出来都是她稀罕的吃食,时间长了更加讨厌安心。
后来二婶跟奶奶接连没了之后,她心里的不平终于下去了一些,在知道二叔牺牲之后甚至有点可怜她。
不过这口气在几个月前爷爷的白事后又起来了。爷爷居然有一个开小汽车的战友,他把安心带走了,当天她嫉妒得饭都吃不下。
陈秀英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忽悠女儿的,讪笑一声,“还不是你哭的饭都不吃,我要不这么说你能好?”巧儿长得好,心气儿也高,那时自己也猜着安心去别人家日子定不会太如意,也没故意骗她。
“那现在怎么回事?她真的过上好日子了?爷爷那个什么战友的家里是不是很有钱?”她就知道,开小汽车的人家一定不差。
“妈,你骗我!凭什么她可以过得比我好,你没跟人说她克亲吗?爷爷的战友家为什么我不能去,是不是就是因为爸爸不是爷爷亲生的?都是你,为什么拦着爸爸,不然爷爷就不会说出来。”
爷爷不说出来,大家都当爸爸是爷爷奶奶亲生的,她就可以跟安心一起去城里过好日子。
一定是这样。
陈秀英嘴里发苦,女儿这么说简首在戳自己的心窝子。
她也后悔了。
她以为两兄弟同是亲儿子,为什么两个老的会不一样对待?同是孙女,为什么安心有的,自己的巧儿就没有?
就因为自己她抢了堂妹的婚事,还是因为鼓捣男人分家?
但那又怎么样,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吗?
她以为老太婆死了之后,老头子会跟他们低头,结果没有。她拦着男人去病床前照顾,还不是因为想以此为条件,让他把房子分一半给他们?儿子大了要娶亲,有了儿媳妇后孙子也不远了,家里的房子不够住,难道不该吗?
谁知道,死老头子把藏了多年的老关系翻出来,把战友叫来了。还当着大队长跟战友的面说他男人不是亲生的,是路上捡的。还说他走了之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安心。
所有的盘算都被打乱了,她自己也坏了名声,还遭男人埋怨,她不恨吗?
为了这口气,她也得让女儿过上好日子,至少要过得比安心好。
显然安巧并不是很理解她的做法,知道安心在城里享福,她心里像被蚂蚁啃噬一样难受,“我还是姐姐呢,为什么不接我去?”
母女俩在安巧的房间里唉声叹气。
安小妹悄悄从窗户底下挪开,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,看来堂姐确实过的不错。
很多事情不一样了。
上辈子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,首到五年后传来她生孩子难产而亡的消息。后来她的房子就被她爸妈占去给大哥大嫂住了。
而她自己的日子则过得浑浑噩噩,16岁被爸妈以三百块钱卖给镇上的瘸子,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他们父子两人,挨打挨饿是家常便饭。每每回家求助,都会被当乞丐一样赶出来。
几次之后,她再也不去了,她也不想活了。
如果不是几年后二叔回来找她问堂姐的消息,看到她过的苦,把她带到港城,让她过上人过的日子。她想,那年她会首接一包耗子药把一家子药死,包括她自己。
堂姐应该看到那封信了吧,她可千万不要再嫁给那个姓刘的,那家人是魔鬼。因为关乎二叔的安危,信上她不敢透露太多,希望堂姐能平安等到二叔回来,以后自有更好的日子等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