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舒意原以为他要继续发作,不想他竟是就这么已经拿出脉枕,当真要替她看过。
见她没动,青年道:“在下的名声自己能挣。伸手。”
他凶得很,芳菲想说话又觉此事确实是晋家不厚道,加上主子示意制止,还是乖乖与方启退到一边。
手腕在他指尖,晋舒意沉住气,片刻才道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是侯爷派来的,对吗?”
若是有心加害,想必昨晚已经动手,所以是友非敌。
今日一见,分明是她手段低劣,他却是先确认她的面色而后质问,此番又不放心重新诊脉,可见是当真担心她的安危。
如此一心为她又偷偷摸摸的,只可能是任徵的做派了。
忍俊不禁,这便宜爹爹也是可以,不放心她又担心她嫌弃。
大夫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
晋舒意了然又问:“那……还有多少人?”
青年皱眉,似有不解。
“我来戚镇,我爹不会只放心就派你一个医者跟来,没猜错的话应是还有护卫?”她问。
眼前人犹豫了一会:“嗯。”
“带了多少?”
“不多。”恐怕是觉得自己说得模糊,他补充道,“十来个,暂居城外。”
“够了,”晋舒意一笑,“刚好我需要亲自出城一趟,但家弟还在颜少师那边,我的人得留下等官府的消息。待我出城,你让他们跟着就是,不必现身。”
“小姐要做什么?”身份被揭穿,那青年便也直接道,“匪头因为小姐被抓,此时现身,不妥。”
“若我不是以晋家人的身份出现,就安全了许多,”晋舒意道,“我观先生应是精通易容,还请出手相助。”
“……”
腕上的力道一松,晋舒意收回手:“先生不会以为,我连你是否真容都瞧不出来吧?我好歹曾也是晋家家主,知人观面的事情不会少做。我虽然瞧不出先生是如何将自己打扮得这般叫人记不住,但——这恰恰是问题所在。”
是人,总要有些特征的,如此刻意的淡化,不似寻常。
“小姐果然聪敏。”
“昨夜官府上山剿匪,至今未有消息,想必是匪众已然弃寨,”晋舒意道,“他们不会不管自己的头儿,势必会进城打探消息,所以今日城门必然戒严。”
她稍歇一会,看青年听得专注才继续:“可我毕竟不能在戚镇久留,需得抓紧时间处理晋家的问题,所以此行亦是必行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我一介女子偏偏这个时候独自出城,怕是会叫守兵关注,平白多费一番口舌,届时若叫匪徒也留意到,才是真的不妥。”
她连说带威胁,想来任徵的人是不会叫她这般涉险的。
果然,沉默良久之后,青年终于开口:“小姐待要如何?”
“还请先生替我易容成男子模样。”
“……”诡异的寂静,青年抬眼瞧她,极快,似乎并不想同她对视,“若小姐执意出城,还是随我一起吧。”
“嗯?”
“大夫行医,需得出城采药,如此更说得过去,”他道,“再者说,变换性别之事,在下不擅长。”
这次,轮到晋舒意沉默了。
“小姐打算何时出城?”
“越快越好,”她说完又想起来,“对了,还没问过先生如何称呼?”
“星纪。”
嗯?晋舒意看他,却见他已经低头。
奇怪的名字。
不过无妨,他既是擅长易容,想必也不是一般医者,任徵为镇国侯,手底下多少也是养了幕僚的,这些人往往都只有代号,如此,也说得过去。
“好,”她展颜一笑,“有劳了。”
戚镇牢房内,县令并参军一干人等已然审了半个时辰,奈何少女抵死不出声,僵持不下。
炭火烧得旺盛,牢头挑着通红的铁具威胁:“小丫头,劝你还是识相点,人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?!”
不想他一靠近,少女却是呸了一口哈哈笑开:“怎么,你们就这点本事?”
她是当真愉快,虽是笑得唇角带血,仍是欢畅。
“你!”
牢头上前,却被身后的开门声叫停。
县令等赶紧起身:“颜少师。”
颜松年一路下来,声音温和:“拿给她。”
少女收起笑,盯紧了上前的两个官兵。
官兵手中有一沓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