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完房子出来,夕阳己经西沉。陈林看了看手表,正准备告辞回校,却被朱志强一把拉住。
朱志强嗓门洪亮,大声招呼着道:“走什么走!今天必须到家里吃饭!我让你嫂子炖了只老母鸡!”
随后他转头对弟弟朱志刚说道:“志刚,你也一起。”
朱志刚无奈地朝陈林耸耸肩道:“我哥就这样,热情起来拦不住。”
三人回到朱家时,屋里己经飘出阵阵饭菜香气。
朱志强的妻子正在厨房忙活,见客人来了,连忙擦了擦手迎出来。
“嫂子好。”陈林礼貌地打招呼。
朱妻是个朴实的北方女人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,连忙招呼着陈林坐下:“快坐快坐!饭马上就好。”
朱志强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二锅头,豪气地往桌上一放,开口说道:“今天咱们不醉不归!不喝好,我可不会放你离开。”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朱志强的脸己经红得像关公。他拍着陈林的肩膀,声音有些哽咽:“小陈啊,你是不知道……这些年,我过得有多憋屈……”
他的眼眶突然红了,十分委屈的说道:“从乡下回来那天,我以为苦日子到头了。可谁知道……在城里,我反倒成了个异类!”
他仰头把杯子里面的酒全都喝下去,陈林静静地听着,不时给他添酒。朱志强的妻子悄悄把孩子带去了里屋,留下三个男人在饭桌上。
说着说着,就提到了进厂的事情,朱志强突然激动起来,大声的喊道:“进工厂?我呸!我爸在机械厂干了三十年,落下一身病!我妈在食品厂,手指头都变形了!”
喊完之后,他重重地捶了下桌子道:“我就想不通,凭什么非得去受那个罪?”
朱志刚看到哥哥喝多了,连忙上前想劝哥哥少喝点,却被陈林用眼神制止了。
“去年更是差点进去……”朱志强的声音低了下来,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。
突然,他突然抓住陈林的手,脸色涨红的对着陈林问道:“我不甘心啊!我做错什么了?不就是想多挣点钱,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吗?我有错吗?”
陈林反握住他的手,安抚他道:“朱大哥,你没做错。时代在变,以后像你这样的人,会过得比端铁饭碗的更好。”
“真的?”朱志强醉眼朦胧地看着陈林,像个渴望被肯定的孩子。
陈林坚定地点头道:“真的。国家己经开始大力发展私有经济,也就是个体户。在南方那边,己经有人开工厂、办企业了。用不了几年,个体经营会成为一个正经职业,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了。”
朱志强的眼睛亮了起来,哈哈大笑几声道:“小陈,不,林子,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人!”
说完,他突然站起来,拉着陈林,踉踉跄跄地就要下跪,嘴里还大喊着:“咱们拜把子吧!从今往后,你就是我亲弟弟!”
“哥!你喝多了!”朱志刚连忙去扶。
朱志强甩开弟弟的手,执拗地看着陈林说道:“我没醉!今天必须要答应,你要是不答应,我今天就不让你走!”
陈林哭笑不得,只好象征性地和他喝了结拜酒。朱志强这才满意,又拍着胸脯保证道:“林子,是你给哥哥我指了一条明路,等哥从南方回来,生意给你两成干股!”
“这可使不得!”陈林连忙推辞。
朱志强瞪着眼睛,怒道:“必须得!你要是不收,就是看不起我!”
眼看争执不下,陈林只好暂时应下,打算等他酒醒后再解释。
离开朱家时,己是晚上七点多。初冬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,陈林不由得裹紧了棉袄。
“林子……”
朱志刚看了一眼陈林,欲言又止道:“今天真是……让你见笑了。”
陈林摇摇头道:“没事,你哥是个真性情的人,我很高兴跟他这样人打交道。”
朱志刚的声音有些哽咽,开口解释道:“你不知道……当年下乡,本来抽中的是我姐。我哥知道后,偷偷去街道改了名字。”
他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,回忆道:“走的时候,他才十七岁……在乡下一待就是六年,回来那天,我妈差点没认出来。瘦得跟竹竿似的,背上全是干活留下的疤,手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。……”
陈林默默听着,心里泛起一阵酸楚。
“其实他不是不想安定……去年那事之后,他老实了好一阵子。可你也看到了,周边人都瞧不上他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抬起头,真诚地看着陈林,道谢着:“今天真的很感谢你,没有看不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