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铃??”
清脆的铜铃声在张仪骞耳畔悠悠响起,他缓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,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艘竹筏之上。*晓_说~C¨M^S. ,耕′薪′蕞¨哙`竹筏随着冥河的浊浪轻轻起伏,那感觉就像是在波涛中漂泊的一片树叶,无依无靠却又顽强地挣扎着。船头挂着的青铜铃铛,在阴惨惨的风中摇曳不定,发出的声响好似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,令人牙酸不已。
张仪骞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,惊讶地发现原本虚浮得如同烟雾一般的魂魄,此刻竟有了凝实之感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,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心中既惊喜又疑惑。再看看自己的双眼,左眼的三昧真火与右眼的佛光也安静了下来,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。
“醒了?”撑篙的老妪突然开口,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仿佛是从深深的地底下传来。随着她的话音,那垂在幂篱上的黑纱被阴风吹开了一角,露出半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。那肌肤白皙如玉,透着一种冰冷的光泽,双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,深邃而神秘。张仪骞这才注意到,孟婆手中的竹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《周易》卦象,每一片竹节都对应着二十八星宿的方位,这些卦象和方位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奥秘。{?;新?¢完D}^本\神.站[} (追_最@新%¨~章D节-?
“婆婆,咱们这是要去哪?”张仪骞扒着筏子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去,只见浑浊的河水中突然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,那些手臂瘦骨嶙峋,指甲又长又黑,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。这惊悚的一幕吓得他连忙缩回脑袋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,“您这汤效果倒是奇特,我竟能摸到实物了。”
孟婆轻笑一声,那笑声如同夜枭的鸣叫,在这寂静的冥河中回荡。她轻轻挥动竹篙,竹篙轻点水面,泛起阵阵诡异的涟漪,“老身这船可不同寻常,能载生魂游走阴阳。倒是小郎君你??”她突然用竹篙挑起张仪骞的衣襟,露出他胸口若隐若现的狼头纹身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,“??狼神的血脉,佛魔同胎的魂魄,居然还能饮下瑶池玉露调制的孟婆汤,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人。”
竹筏继续在冥河上前行,四周弥漫着浓厚的雾气,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。突然,竹筏剧烈摇晃起来,仿佛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阻碍。卡卡小税蛧 追蕞歆章截张仪骞定睛一看,只见前方河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罗盘,每个罗盘上都站着一个戴幞头的书生。这些书生面色惨白,如同白纸一般,眼神空洞而呆滞,正捧着《千字文》念念有词。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又单调,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。
“是落第秀才的怨魂。”孟婆从腰间解下个葫芦,往河里倒了些许粉末。那粉末一入水,便瞬间化作金色的光芒,在河面上蔓延开来。那些书生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,突然齐刷刷地转头,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,齐声说道:“这位郎君,可愿与我们论一论《五经正义》?”
张仪骞刚要开口回应,识海里的悟空残魂突然怪叫起来:“酸!酸死俺老孙了!快拿金箍棒捅他们!”那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,震得他脑袋一阵发疼。辩机残魂却诵了声佛号,语气平静地说道:“施主莫慌,这些不过是执念所化,只需”
“都闭嘴!”张仪骞在识海里大吼一声,他此刻心烦意乱,哪有心思听他们争吵。转头对着书生们作了个揖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,“诸位前辈,晚生以为《礼记·大学》有云:‘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’,与其在此空谈,不如随我上岸看看开元盛世?如今的大唐,四海升平,百姓安居乐业,文化昌盛,那繁华景象远非科举功名可比啊。”
书生们听了他的话,面面相觑,脸上的诡异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和痛苦。突然,他们抱头痛哭起来,那哭声在冥河中回荡,让人毛骨悚然。他们的身形在哭声中渐渐消散,化作点点萤火落入冥河,随着河水缓缓流去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孟婆诧异地打量着张仪骞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“小郎君倒是机灵,不过”她突然用竹篙指向右前方,“真正的考验来了。”
张仪骞顺着孟婆所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浓雾中缓缓驶来一艘楼船。那楼船高大雄伟,船身漆黑如墨,船头立着位戴獬豸冠的判官,正是崔钰。他身着绛红官袍,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,手中的阴阳笔凌空书写,墨迹化作无数锁链,如一条条黑色的毒蛇,朝着竹筏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