醴泉县甘北馆的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,张仪骞蹲在驿站马槽旁,举着火折子研究青石上的银箔。免费看书就搜:完本神站 wanben.info黄耳突然龇牙低吼,冲着檐角灯笼狂吠??那盏写着“驿”字的素纱灯,竟渗出暗红血渍。
“秦叔快看!”少年话音未落,灯笼“啪”地炸开,漫天纸屑里飞出只血蝙蝠。颜真卿剑指当空一划,浩然正气凝成金字将蝙蝠钉在梁柱上,细看竟是张染血的度牒。
李宓醉眼惺忪地晃着酒葫芦:“这不是大慈恩寺的...”话到半截突然噎住。他分明看见血渍下的戒坛司印,正是三日前在杨国忠别院见过的样式,那日鲜于仲通送来十车“供奉”,箱底压着的便是这般盖了佛印的度牒。
秦劲翻动六壬盘,铜勺在“惊门”与“死门”间摇摆:“寅时三刻,阴气最盛处。”突然指向驿站后院枯井,“当年修这驿站时,井里淹死过三个石匠。”
众人举着火把来到井边,却见林晴儿正蹲在井沿喂铜钱蟒喝水。月光照在少女绯色襦裙上,二百零八枚开元通宝叮咚作响。
“书呆子快来!”她扬手甩出铜钱阵,“井壁苔藓有被铁器刮过的痕迹,还有...”突然红着脸跺脚,“你、你把外袍系紧些!”
张仪骞慌忙按住松垮的衣襟,腰间蹀躞带却“咔嗒”弹开。颜真卿赠的靛青袍子顺着精壮身躯滑落,露出半截绣着??图腾的诃子??那是车净尘亲手缝的护身符。
“非礼勿视!”陇客扑棱着落在井栏,嘴里还叼着半块胡麻饼。
秦劲憋着笑抛来根麻绳:“大侄子先下去探探?”话音未落,张仪骞已抓着井绳滑入黑暗。井水寒彻骨髓,他指尖燃起三昧真火照明,突然摸到井壁某处凸起??竟是枚嵌着银丝的铆钉。
“颜县尉!”少年仰头高喊,“井壁有夹层!”话音未落,整口井突然剧烈震动。林晴儿的铜钱蟒猛然绷直,将人拽出井口的瞬间,井底轰然塌陷,露出个丈许见方的密室。
颜真卿手持《多宝塔碑》拓本率先跃入,浩然正气化作金光照亮四壁。密室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十口木箱,掀开箱盖却是满满当当的青石。最诡异的是每块石头上都贴着银箔,在火光中泛着森森冷意。
“好个波斯幻术。”秦劲捡起银箔嗅了嗅,”大食鱼胶混着于阗铅粉。”他突然用指甲刮开木箱底板,“看这叠箱机关,是粟特人的手艺。”
张仪骞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中掏出陶土小人:”昨夜七鼠掉落的物件,上面沾着益州松烟墨味道。”他将小人递给颜真卿,“和户部批文用的贡墨一模一样。”
话音未落,驿站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。杨国忠带着金吾卫破门而入,马鞭直指张仪骞:“大胆狂徒!竟敢毁坏证据!”他身后跟着个戴帷帽的女子,怀中白猫碧瞳如鬼火。
林晴儿突然扯了扯张仪骞衣袖:“书呆子,那女人腰间挂着鎏金香球??和遁地鼠掉落的陶土小人上嵌的鎏金片一模一样!”
杨国忠甩动镶金马鞭,亮出鎏金鱼符:“本官奉御史台协查令,督办同州赈银失窃案!“
颜真卿上前半步,玄色官靴踏碎满地月光:“杨县尉的新都县在剑南道,何时兼了京畿巡察?”
“颜清臣好大的官威!”帷帽女子突然轻笑,怀中白猫碧瞳竖成细线,“三日前骊山望仙台夜宴,寿王殿下亲点我杨家协理祥瑞...呀!”她突然掩口,腕间金镶玉镯叮咚作响。
秦劲用六壬盘挡住要冲出去的张仪骞,压低声音道:“看见那鱼符编号没有?丙字十七号,御史台本月刚补发的临时巡察使凭证。这厮定是走了寿王府的门路...”
“可白鹦鹉明明是车姨养的!”林晴儿气得铜钱蟒哗啦作响,被张仪骞一把按住。张仪骞肌肉贲张的胳膊上青筋暴起,辩机残魂在识海里急诵《楞严经》压制妖血。
杨国忠突然甩出卷黄麻纸:“甘北驿丞已招供,尔等用??妖术盗换官银!”纸卷迎风展开,血红指印赫然压着张仪骞的萨满纹样??正是昨夜遁地鼠偷走的肚兜图腾!
“放屁!”张仪骞脱口而出,“我娘绣的狼头图腾分明是...”他突然卡住,因为秦劲正用脚踩住他的脚背。
秦劲嘿嘿笑着踱步上前:“杨明府有所不知,这??纹是云阳县衙核发的猎户符,去年韩县令亲自盖的官印。”说着从怀里摸出块木牌,“您看,连编号都对得上。”
杨国忠脸色骤变,帷帽女子突然甩出三枚银针,白鹦鹉尖啸着俯冲下来,钢爪“当”地击飞暗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