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他一边说着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,仿佛在寻找灵感。
满堂竹简沙沙作响,同学们交头接耳,对张仪骞的回答感到惊讶。却见少年忽抬眸,瞳底似有金纹流转,继续说道:“故《孝经》谓‘不敢毁伤’者,非惜此血肉皮囊,乃护父母仁德不堕也。若猛虎当前??”他口若悬河,说得慷慨激昂,檐角惊雀振翅悬空,仿佛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,“当效大舜负瞽瞍逃井,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!”这一番回答,有理有据,还巧妙地引用典故,将儒家思想与佛家慈悲之心融合在一起。
韩夫子听了,戒尺“啪嗒”坠地,他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仪骞。窗外老槐忽坠枯枝,仿佛也被这精彩的回答所震撼。穿堂风过,竟化作曼荼罗图案,给这课堂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。小辩机叹息如烟:“痴儿,你以《孔丛子》解《孝经》,却用禅门机锋收梢,倒是别出心裁。”
午时散学钟响,清脆的钟声在校园里回荡。三个纨绔子弟堵在庑廊转角,为首的赵衙内晃着抢来的青瓷药瓶,一脸嚣张地说道:“张小瘸子今日怎不横了?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吗?”这药是车娘子用雪蟾膏配的,专镇悟空残魂的妖气反噬,对张仪骞来说至关重要。
辩机半魂见状,急忙诵《仁王经》劝解,柔和的佛光从张仪骞身上散发出来,试图抚平赵衙内眉间的戾气。可悟空残魂却突然冷笑一声:“跟这群撮鸟费什么口舌!”霎时,张仪骞左瞳隐约燃起赤焰,那火焰仿佛来自地狱,充满了愤怒。他抄起砚台,用力砸向赵衙内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瓦当崩裂,碎片四处飞溅。三个纨绔吓得抱头鼠窜,赵衙内更是脸色惨白,连滚带爬地跑开了。那青瓷药瓶也骨碌碌滚进阴沟,溅起一片水花。
“糟了!”辩机半魂惊觉腕间佛珠发烫,情况不妙。只见少年颈后已冒出金灿猴毛,这是妖相外露的征兆。黄耳突然蹿进学堂狂吠,声音急促而响亮,仿佛在提醒主人赶紧离开。张仪骞抓起书匣,转身翻墙而逃。上次妖相外露,可是烧了半座藏书楼,他可不想再惹出更大的麻烦。
张仪骞一路狂奔,直奔城外,专选无人偏僻小路乱跑。他跑得气喘吁吁,汗水湿透了衣衫。辩机半魂在识海里用《药师经》暂时封住妖脉,试图压制住体内的妖气。黄耳在后面紧追不舍,它的舌头伸得老长,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。
下午时分,张仪骞沿着泾河支流乱走,一路上慌不择路。黄耳突然咬住他袍角,犬目倒竖着指向荒丘。张仪骞顺着黄耳所指方向望去,只见残垣断壁间矗立着座乌将军庙。这座庙看上去破败不堪,瓦当雕着衔尾蛇纹,透着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。香案上的供品竟新鲜如晨摘,在这荒凉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有妖气。”辩机半魂的佛珠在识海震颤,发出嗡嗡的声响。星月菩提照出梁柱间游走的黑雾,那黑雾如同幽灵一般,在庙宇间穿梭。黄耳蹿到庙后狂吠,爪子不停地刨着泥土。不一会儿,泥土被刨开,露出森森白骨,骨缝里还嵌着未腐的野猪鬃,看上去格外恐怖。
悟空残魂突然嗤笑一声:“这畜生倒会享福!”原来神龛下的暗道堆满酒坛,坛身印着“焦获泽三十年陈酿”。辩机半魂忙诵《楞严咒》净化妖氛,那经文的声音在庙宇间回荡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散着黑暗。就在这时,庙外传来马蹄声,由远及近。
猎户邓锡扛着猎物从马上下来,腰间晃着七把解牛尖刀,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。他看到张仪骞,笑着打招呼道:“张小郎躲这儿做甚?你和二道长的犬赛什么时候举行啊……”他忽然抽动鼻翼,脸色一变,说道:“好重的野彘臊!这庙里莫不是有啥古怪?”
张仪骞咧嘴笑道:“邓叔,小爷正想猎一只野猪呢,这赛我应了!到时候我家黄耳肯定能把那些野猪打得落花流水!”
归途星垂平野,夜幕渐渐降临。月光洒在大地上,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。黄耳突然冲着河滩枯柳低吼,声音低沉而警惕。张仪骞顺着黄耳的目光望去,只见月光照见柳枝上悬着的野猪头骨,獠牙刻满吐蕃密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