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照?”司徒薇疑惑问,“你会用单反啊?”
“不会,我就随便研究了一下。”
“给我看看。”司徒薇凑过去。预览的倒放小标志还是看得懂的,她往回摁了几张,忍不住笑道:“你都虚焦了啦!”
少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因为没搞懂机身和镜头的对焦模式哪里调,现在的好像不对,也不知道怎么手动对焦。*e*z.k,a!n?s`h/u-._n¨e·t\”
“不过这几张误打误撞没虚的,倒还挺像那么回事。”司徒薇点评道,“有点故事感。”
少薇忙要把相机取下:“给你玩吧?”
“我不要,重死了,好热。”司徒薇手当扇子在脖颈间扇风。
少薇又客气地示意给陈宁霄:“司徒哥哥,你拍么?”
少薇没想过一直没主动跟她讲话的陈宁霄会过来,在她身边俯下身。
他鲜明的气息入侵她的场域,让她恍惚了一下,以至于没意识到他在干什么——他目光盯着显示屏,一手在镜头某处托住,轻巧转了一转:“对焦环在这里。”
广角的焦段短,镜头长度便也小巧,他的指侧与少薇托镜头的手触到,温热。
一本正经的教学,没什么好惊慌失措地移开的,于是便谁也没动,佯装不知此刻肌肤无间。
画面由模糊至清晰,精准地定在了远处一个抬头看彩绘玻璃的小孩脸上。
司徒薇气得吱儿哇乱叫:“你原来会用啊!”
陈宁霄一脸淡定:“我只是让你别指望我,没说我不会。”
“靠!”
没人注意到望玻璃的小孩转过了脸,零秒出手的瞬息,一只白得宛如透明的指尖轻按下快门,托着镜头的手稳之又稳。
咔嚓一声,画面定格。
少薇呼吸一窒,倏地扭过头去,看向陈宁霄的双眸里浸透了不可思议,似乎不相信自己刚刚完成了什么。
“看看。”陈宁霄示意。
少薇亲手按下了预览键。
被精准聚焦的画面,与刚刚碰运气捕捉到画面有着截然不同的质感:清晰、稳定、焦内锐利、焦外如奶油。索尼对光影的捕捉处理深负气质,那一束投在儿童额头和眼眸上的光里,浮着浅浅的灰尘,呈白金色照亮孩子的金卷发与白肤。广角拍人像的弊端在这张随手一拍的天然构图里变为了优势,建筑线条的纵深排列赋予了画面磅礴的透视感,人物位居画面中心从而得以不被变形,于是整张照片宛如拥有了音浪的回响线条,那是圣家堂里历史的回声。
少薇轻轻倒抽了一口气,过了好久,她才吞咽。
伟大的对焦环,对焦了她的画面,亦从此对焦出了她的人生。
很多年后位于纽约的个展上,面对采访镜头,她说:“我永远忘不了我人生里第一次精准对焦的时刻,那是从模糊到清晰的转变,也是我对于外物世界强烈想要捕捉、瞄准的那种动机的实现。可以说,每一次对焦都是一次野心的释放,是找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过程,因此我永远喜欢手动对焦的感觉。而我的第一次焦点,是和我年少喜欢的男孩子一起转出的。”
“年少喜欢的男孩子,听上去似乎是个遗憾的青春故事。”那一场展后,记者不免追问。
总是穿得很低调、行事作风也低调的摄影师冲她回眸,粲然一笑:“不啊,只不过他现在是个成熟男人了嘛。”
第44章
从焦糖山俯瞰过去的巴塞罗那城美如油画,圣家堂耸峙巍峨,背后果冻海在夕阳下波光粼粼。
从没见过如此美的黄昏,少薇没有举相机,安静欣赏,目光落在教堂、钟楼、飞鸟、车流与晚霞上,落在并肩而走的情侣与亲密交谈的友人上。这是世界真切在她面前展开的一角。
心中的伤感来得不合时宜但汹涌,几乎堵塞了胸口。大概知道这一张机票不过是好心人的施舍,她是无法实名制的冒领者。
“陈宁霄,跟你坦白一件事。”她两手趴在栏杆上,郑重其事地说。
“什么?”
“那天买衣服时就知道你不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