笼,而是绵延数里、灯火通明的营寨,每顶牛皮帐篷外都悬着暖黄的风灯,在夜色中连成蜿蜒的星河。
穿过交错的甬道,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临时搭建的医帐。两名军医正俯身给伤员换药。
药臼里捣着草药,炭火上的陶瓮咕嘟冒着热气,蒸腾的水雾中飘来药草的味道。
一个受伤的年轻士兵靠在软垫上,捧着陶碗小口喝着米粥,见王镜走来,挣扎着要起身行礼,却被王镜抬手制止。
再往前,是一片整齐排列的帐篷,中毒的士兵们正躺在厚实的毡毯上。
几个面色苍白的汉子虽仍虚弱,却都盖着崭新的棉衾,床边放着药碗,盛有褐色汤药。
一个少年兵认出夏侯渊,眼中泛起泪光,声音颤抖着喊了声:“将军……”
夏侯渊的脚步顿住了。他也认出了少年。
那是他去年才从谯郡老家带来的愣头青,出征前还追着他讨教骑射。
他走上前去,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,“别乱动,好好养着。”
少年仰起脸,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,却咧开嘴角露出笑意:“将军,丞相大人待我们好极了!”
他指向帐篷角落的木箱,“瞧,里头都是新制的棉袍,昨夜还给我们送来驱寒的姜汤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邻床裹着绷带的汉子猛地插话:“可不是!那些医官连我脚上化脓的伤口都不嫌脏!”
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在帐内炸开。
“对!每顿都有热饭!”
“还教我们辨识能止血的草药!”
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,手掌激动地比划着,仿佛谈论的不是被俘经历,而是难得的奇遇。这些平日里跟着夏侯渊冲锋陷阵的汉子,此刻眼中竟带着几分对王镜的钦佩。
夏侯渊扫视着眼前这些亲兵,他们大多是他从同乡宗族中选拔的子弟,有些甚至是看着长大的晚辈。此刻他们虽神情疲惫,却无丝毫恐惧与怨愤,反而被照料得妥帖周全。从前刀刃相向的敌人,竟成了照料他们的人。
见他们安然无恙,夏侯渊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。
“都躺下。好好养伤……”
他的声音发闷,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,胸口倍感酸涩。
……
出了营帐,夏侯渊目光灼灼地看向王镜,躬身一礼,声线中满是动容:“君侯仁义,如此厚待他们,渊代将士们谢过!”
回想方才所见,王镜既未以胜利者姿态折辱降军,更无屠戮之举,这与他认知中那些暴戾的枭雄截然不同。
面对他的致谢,王镜眸光沉静如水,她侧过身去,负手而立。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银边,恍若神佛降世。
她缓缓道:“妙才将军可知‘止戈为武’西字?”
“我举兵并非贪图杀伐之快,非为战而战,而是为求止戈息战,还天下太平。”
“高举义旗,只为救万民于水火。空谈道义救不得苍生,唯有将天下握于掌中,方能行拯救之实,平定乱世。”
“若连降卒都不能容,谈何平定天下。这些人既己投降,便是我帐下子民,我自当善待。”
这番话如洪钟般在夏侯渊心头震荡。他看向王镜的眼神,己不仅仅是敬畏,更带上了几分敬仰。
他想起那些亲兵眼中的安然,想起医帐里蒸腾的药香,忽然意识到这个被他视作敌手的女子,竟比自己更懂“将者仁心”西字。
记忆中浮现出曹操初举义旗时的壮志,此刻与王镜眼底的锋芒悄然重叠,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。
王镜不仅武艺超凡,更怀有悲天悯人的胸怀,恍若神女临凡,既有改天换地之能,又存济世救民之德。
或许,这天下,真的会因她而变?
恍惚间,夏侯渊想起汉代流传的谶语“赤帝子斩白帝子”,当年汉高祖刘邦正是应此天命成就帝业。
眼前的王镜,又何尝不是天生异象、身负天命之人?
或许,这个女子,真能如刘邦般,应天命而兴,在血泊中踏出一条通往太平盛世的大道,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……
【叮——成功获得信仰值10000】